北京通讯：怀旧时代的中国人，新时代的余晖从何而来？

Report from Beijing on October 25, 2024

经济的不景气加上政治结构的紊乱成为当下中国人最为关注的问题。起初，很多人都只是关注自己的经济状况如何，但是这样的注意力随着近几个月的经济发展趋势逐渐转变为对社会的质疑与思考。

尽管如此，官方依旧用“旧式舆论思维”来通过各种手段转移社会注意力，包括对一些社会事件进行淡化性处理，这样的举动起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在中国，“舆论、舆情”或多或少会影响经济政策的走向。通常，中国股市的大幅增长之后，对许多中国人来说意味着“消费信心和未来预期”的增加。当人们回过头发现，这样的“奇特现象”不过是“昙花一现”。其中，不乏一些刚刚工作的年轻人和处于中等收入陷阱的中年人。

在中国官方媒体的许多报道中，不少年轻人被短暂的经济良好势头冲昏了头脑，甚至不惜搭上个人信用来“贷款炒股”。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股市与经济状况似乎并不能传递完美的经济信号，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股市的传奇。伴随着，社会管控的规定趋于愈发严苛之际，许多人感叹“新时代的余晖”与我无关。

从经济制度到社会开放度的改变，再到经历了新冠疫情三年的折磨后，中国人开始发觉为何日子过的比以往更加困难？

我发现，在中国社交媒体“抖音”上的许多短视频中，许多年轻人开始憧憬和回忆“旧时代的中国社会”。有些人在评论区里提到“那个时候的中国每个人都焕发着一种精气神”与如今“朝气蓬勃的老年人、恍恍惚惚的中年人、暗淡无光的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中国官媒在此之前“将北京变北平”的舆论事件归咎于对“旧社会、旧制度、旧思维”的批判，这起事件源于一位中国网民在小红书上发布了一则“故宫下雪”的风景照，并配文提到“要是北平多好啊”。不过这是基于当时中国处于经济与社会情绪最为低迷的时间点，随即引发人们的讨论。

社会情绪的波荡起伏认为是反映中国人对于政治态度最好的写照。邓小平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实施了改革开放的政策，让中国逐渐步入了世界浩浩荡荡的潮流之中，无数的中国人随即打开了对于世界的思考与认知。

伴随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政策似乎并不能够让中国完全展现在世界舞台上，尤其是在近十年的时间里，许多中国人感叹，一个黄金时代的过去与遥不可及的“新时代的余晖”变得如此陌生。

换来的是，“躺也躺不赢、卷也卷不平、摆烂也摆不过”的所谓“新时代”，每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政治规则”所裹挟向前，身上的担子不是越来越轻而是越来越沉。

来自“抖音”上的一个中国网友写道“那个时代的中国人看起来很有朝气蓬勃、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与追求的方向”。当面对中国年轻一代失业率的飙升，社会并没有选择沉默，反而在很多来自中国民间的各种抗议事件的视频里都能看到年轻人的身影。

“因为这代年轻人要活着、要吃饭、要生存，现在如果连生存都非常困难了，还谈什么理想？没有一点时代红利在这代年轻人身上体现”来自中国山西省太原市一位大学生情绪激动的给我说。

在中国国庆假期的末尾，我利用“城市漫步（city walk）”来到了山西省太原市，这座位于华北地区、改革开放进程中最为明显的城市，它的繁华与现实写照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位在当地市中心最大的公园里晚饭后纳凉的女士告诉我，“我觉得现在给年轻人的机会太少了，又在搞延迟退休，我不太喜欢这个政策”。她还接着说到“我们山西省是有很多煤矿，像原来的市长耿彦波退休前就搞转型，就弄得不错，但是经济不好也是政策的缘故”。

她提到的耿彦波曾经是山西当地的一位官员，早年任职大同市后调任太原市。我从旁边的几位民众口中观察到，当地民众对于这位耿市长的反映很好。

中国人从来不关心政治，但是政治却影响许多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群体事件时，无数个例子也再次让人们刷新了对于社会管控的认知。

上个世纪的中国人都会认为“到美国去”成为一种潮流。近十年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发现发达国家与我想要的生活距离逐渐增加，以至于无数中国人选择“走线”的方式进入美国。

而在官方的语境里，依旧把美国作为“旧时代”的象征，表面上说，却用脚去投票。

生活在海外的中国人试图构建一种全新的生活体系，这也是当局最为担心的问题。即便是在信息管控严格的今天，当一群中国人看到另外一群中国人的生活，反思是一种无穷的力量。

当人们对于“旧时代的怀旧”寄托在新时代的种种不满与发泄的情绪之下，怀旧也许是对于“旧时秩序的服从和新时代的呐喊”，同样“维持现状”却成为万不得已的手段来对付来自新时代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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