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國寶級攝影大師細江英公逝世 享年91歲

虛詞無形@香港文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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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的目標,和運動的目標一樣,重點不是成為第一,而是成為唯一。

(原文刊載於虛詞・無形)

文|虛詞編輯部

日本國寶級藝術家、戰後現代攝影大師細江英公今日(25日)於日本時間因左副腎腫瘤在東京的一家醫院逝世,享年91歲。

細江以拍攝文豪三島由紀夫的《薔薇刑》享譽世界,其影像作品涵蓋情色、性別、肉體、生死等題材,相互構築出超現實的神秘色彩,之中不乏抽象與宗教的深沉含義。作品中以粗粒子、高反差,透過男女、黑白、動靜的對比,呈現個人獨特的前衛藝術視角,其中更常以疊影等後期效果,製造出超現實的畫面。

三島由紀夫在《薔薇刑》的序文中稱細江的影像風格為,「異形而扭曲、嘲諷而怪誕、野蠻而汎性,彷彿有抒情的清冽底流潺潺流淌於眼不可見的暗渠之中的世界。 」

1933 年,細江出生於山形縣的佛教祭師家庭,自小於在東京成長;十八歲時獲得富士攝影大賽學生部金獎,以此機遇於 1952 年進入東京寫真短期大學(今東京工藝大學)。在攝影生涯初始期的 50 年代起,便確立其獨特的藝術觀。 1957 年,細江英公參與攝影評論家福島辰夫策劃的「十人之眼」展覽,進而在1959 年與川田喜久治、佐藤明、丹野章、東松照明、奈良原一高等人合力創辦“VIVO”,成為日本現代攝影中極具代表性的攝影團體。 「VIVO」在世界語中意為「生命」,細江在其中推出更為「個人」、「主觀」的攝影風格,與當時的寫實主義攝影主流大相徑庭。 1961VIVO解散後,細江持續與各類藝術家進行跨界合作,藉由戲劇、文學、表演和電影等多元表達途徑,將主觀性訴諸象徵和隱喻,繼續將攝影媒介從戰後紀實和現實主義中解放。

細江在人物描寫上留下重大成果。從精練對比呈現兩性軀體之美的《男與女》(カメラアート社,1961)及其續作《抱擁》(寫真評論社,1971)奠定其獨樹一幟的影像魅力,亦因此獲得日本文學家三島由紀夫的高度讚賞,並開啟與其合作的機會。 《薔薇刑》以三島的裸體為凝視主體,在東京馬込的三島自宅中展開拍攝;刻意鍛練的肉體在劇場性的荒誕構圖下,淋漓盡致地展現生命的不朽,而暗房沖洗的高反差及蒙太奇拼貼手法,則呈現出深不可測的造像虛構性,象徵「美與無法接近的痛苦並存」。

另一位與細江頻繁合作的藝術家為舞踏創始者土方巽,經典作品《鎌鼬》自 1965 年開始拍攝,1969 年由現代思潮社出版,獲得藝術選獎文部大臣賞。 「鎌鼬(中文:鐮鼬)」取自日本地方傳說中一種形似鼬鼠的妖怪,會用像鐮刀一樣銳利的爪子襲擊遇到的人;細江曾提及書中共出現了兩隻鎌鼬,即是作為舞蹈者的土方巽和作為攝影師的自己。透過舞踏的即興表演結合眼見的農村景觀,細江與土方巽以「傳統」為舞台,創造出極富魅力的組合,在日本戰後混亂動蕩的時期,尋求肉體之上的心靈自由與內在意識。

《薔薇刑》和《鎌鼬》看似純然「主觀性的記錄」,於細江自身而言,卻是跳出攝影觀點中「記錄性」與「自我表現」對立的二元論,即「主觀與客觀同時存在」的作品。在其自傳三部曲中之一《球體寫真二元論:我的寫真哲學》中,細江認為「所謂的攝影,是被攝體與攝影家兩者關係的藝術。若從攝影的角度觀看兩者之間的關係,越接近被攝體,代表重視客觀之記錄性,相反地越接近攝影家時,則代表重視攝影家主觀之自我表現性。

細江英公在日本攝影史上擁有重大的影響力,他不僅致力於自身創作,更奉獻精力作為一位教導者與大使的身份,促進日本與世界的藝術交流。

香港攝影師黃勤帶發文思念:

打開手頭上一本至今仍保留的學生履修指引,知道細江老師當年所教的必修科目,叫做〈寫真芸術學〉。

十分慚愧,堂上教了什麼內容,已毫無記憶。只記得細江老師有一天在堂上向大家念誦了一遍《心經》。當時不知就裡,直至近年,才知道他的家族與神社的一些來源。也許是個緣故。至於心經的份量,人大了也開始明白。老師這科必修科的功課及考試,記得是以小論文提交的。

班上的同學曾經相約細江老師喝酒。自己當時竟以要做part time 找生活而婉拒。這是至今仍感到內疚和遺憾的事。

細江老師在母校東京工藝大學短期學部攝影學科(現東京工藝大學藝術學部)任教之前,已憑著拍攝三島由紀夫的《薔薇刑》攝影集,為世人認識。他與當時由前衛攝影師組成的攝影集團VIVO,更是日本近代攝影史無法迴避的一章。日本攝影大師森山大道,當年便是慕名從大阪上京投靠VIVO,輾轉當了細江的助手。當中牽涉的人物和故事,就是日本近代攝影的故事。

有幸,曾是細江英公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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