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期，如何避免小道消息造成的认知偏差

在《思维的误区：幸存者偏见》这篇文章里，我们讨论过一种常见的认知偏差。在疫情期间，大量的消息充斥着各种媒体，微信群、朋友圈、微博、都成了信息的泛滥区。今天，我们趁着这次疫情再讨论一下这个认知偏差。

在讨论之前我要先说，本文的目的是讨论一种思维方法，我并不对疫情信息进行辨识。下文中如果有举例，也仅仅是为了讨论而提出的，并不意味着我认为那些就是事实，更不意味着我在批判那些事实。

另外，还应该注意，本文仓促而就，因此其局限性在于，仅仅是针对当下的一些重大事件的细节进行讨论，因此难免存在讨论不完整或者不全面，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吧。

现状

不用我再说了吧，各位的朋友圈、微信群、微博、推特、电报，和那些但凡是能刷信息流的地方，都应该可以看到各种款的“必须转发给家人”、“防病毒高招”、“紧急扩散”，和大量的涂抹过的截图、配了BGM的视频、阅读十万加的文章。。。面对这么高强度的信息轰炸，很少有人能做到时时校正和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落入一厢情愿的认知偏差中。

偏差

说到认知偏差，不妨回忆一下2003年的非典中，有多少人如丧考妣或心如死灰？其实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过程，在这么密集的信息轰炸面前，很多人都会产生认知偏差，然后错误地评估了当前事态的重要性。这种错误往往倾向于过度评估，当然也有评估不足的可能性。于是，很多人就表现为看见信息就转发到群里、朋友圈里、微博里或者其他社交app中，有时候甚至只转不评让他人看着办。这种行为不但加重自己的焦虑，同时也会给其他人带来很强烈的心理压力。

这种焦虑是一种不理智，它不仅会让自己的决策造成失误，还会像病毒一样传播和影响他人。今天就有报道，医院里的一些患者撕开医生的防护服装，向其脸上吐口水。这就是崩溃和失控的表现。这种行为也会导致很多医护人员崩溃，然后让更多患者失去救助，那么受害的就不仅仅是几个人了，而是所有的群体。

前几天所谓的“逃离武汉”，和一些人的躲避隔离，也都是由于认知偏差，导致难以进行利弊评估，仅依靠直觉代替理智，从而造成的决策失误。

责备

各种责备也普遍存在各种媒体中。举例说，我们会看到微信群中、微博中对一些政府的行政行为的各种指责。我能想到的这类群体大约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成人创伤后应激障碍，表现为对创伤事件——比如大灾难的原因或结果存在持续的歪曲认知，导致自责或责备他人，病情存在持续的负性情绪状态。一些研究显示，约有一到两成的人再经历过严重事件后，会出现这种心理状态。

另有一部分是的批评，包含带有偏差的和不带的。无论是那种批评，我鼓励那些基于事实的批评，因反对那些基于想象的指责。为事实有限制，想象无边界。批评可以及时纠偏，无端指责在特殊时期却会制造没必要的恐慌，增加压力、扭曲认知并导致错误决策。

回到现实我要讲，这些指责中肯定有些是正确的而且是应该的，政府有决策中肯定不完美甚至存在明显失误（比如正规指南中那些中医部分）。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确实也有一些指责是无中生有，连空穴来风都算不上（比如骂小汤山医院选址错误）。

指责和焦虑，把事情想得比较糟糕，这些都是我们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能，指责可以推卸责任安慰内心，焦虑可以增加生存机会。但是，在大灾疫面前能理性面对，无论对自己、对他人还是对这个共同体，都是有益的。

理智

从现有数据上判断，当前的844例患者包括中国内地的830个确诊病例，死亡25人，死亡率约为3%。依据这个公开信息，有医生私下表示：

从公布的17例（当时的数据）死亡病例简介来看，大部分是高岭，体弱，有基础疾病的病人。其他病人应该大部分是自意了（没有特效药，仅靠支持治疗，除非是上了呼吸机和大量激素，否则和自愈差不多）。如果是我感染了这个病毒，除非有呼吸困难，否则不会去医院，自己在家隔离就好了。

这是一个理性的决策，基于对当下有限信息，并结合自己的知识进行正确决策。事实也证明，这个决策是合理的。很快，武汉就出现各医院人满为患，有点症状的就要求医院检查，大量滞留在医院的恐慌者意识不到可能有真正的患者夹杂其中，意识不到自己面临极大的传染风险。这种行为除了造成之前提到的那些崩溃的行为，为医疗系统带来额外的负担，为自己增加额外的风险，没有其他收益。

24日下午，武汉官方就通知执行市民分级就医，为医疗系统缓解压力。世界卫生组织也紧急发布了《家中护理新型肺炎疑似患者的指南》，症状轻微的患者完全可以根据指南指导而不必去医院检查。

通过收集可靠的信息，认知思考，没有丧失理性就完全可以做出这些不复杂的决策。

甄别

面对来源不清的消息，该如何识别真伪？推荐一个CRAAP信息评估原则。不仅仅是疫情期，以后可以据此原则来评估。

CRAAP是时效性Currency、相关性Relevance、权威性Authority、准确性Accuracy和目的Purpose的首字母缩写。使用CRAAP评估法可以用来评价信息。

时效性Currency指的是信息产生的时间。可以通过信息产生时间、更新时间来判断时效性。过时的信息忽略。

相关性Relevance指的是信息对当下而言的重要性。不相关的信息不能解决当下问题。信息的受众也是需要考察的，比如发布信息的受众是谁，信息包含的知识是否能被你理解？比如武汉肺炎是S蛋白上4处碱基变化导致氨基酸改变，如果不懂就没必要继续看了。

权威性Authority指的是信息的来源。评估信息的权威性还要考察这些资讯的作者/出版者/来源/赞助者都是什么人。如果信息里包含或能看出作者和他的组织关系，作者撰写此内容的资格，就容易加以判断。有些信息还要求附带联系信息，比如出版社或电子邮件。

准确性Accuracy指的是可靠性、置信度、内容的正确性。可以看看信息的来源是否可靠，观点或结论是否有证据支撑来入手。可靠的信息被检验或引用过的会更多，比如好的论文也会是被引用更多的论文。我们也可以能从其他来源或依靠个人知识对此信息的任何部分进行验证，并且还要注意信息的行文措辞。比如， 所使用的语言或预期看起来是否有偏见，或没有感情色彩吗？有什么拼写、语法或其他书写方面的错误吗？

目的性Purpose指的是信息存在的原因。我们要考察发布此信息的目的是什么？是通知、教学、销售、娱乐还是说服？信息是事实、是观点，还是宣传？如果是观点，这个观点看起来客观公正吗？是否存在政治性的、意识形态的、文化的、宗教的、制度性的或个人的偏见？

这些评估都完成后，个人就可以决定是否将这些信息保存的自己的知识库中，作为自己的决策的知识储备。

未来

春天已经来了，鼠年会充满希望。大灾疫必然会过去，保持理性，保持信心，不要恐慌，更不要制造恐慌。时刻保持一个信念：有秩序，有希望。

2020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