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視野之廿四】喜愛夜蒲的英國人 沒有五官的忘我狀態

印象中的蘭桂坊酒吧或電影《喜愛夜蒲》裏的場景，都是一片燈紅酒綠，人人忘情起舞，或開心或亢奮。然而在澳門九十後攝影師黃霐雴鏡頭下，卻是一班沒有靈魂的人。他的首本個人攝影集《白樣》，用黑白影像記錄英國酒吧裏沉迷毒品與酒精的人──這些人被抹去了五官，猶如空洞無神的傀儡。

黃霐雴16歲時遠赴英倫，先後在當地獲得攝影學士及碩士學位，直至2017年才回到澳門。在英國生活逾十年，見識過當地人極端的飲酒文化，「一個白天正常的人，夜晚在酒精的影響下變得判若兩人。」他每逢周末到Bristol地區的酒吧，拍攝夜蒲人士的忘我狀態。雖然修讀的是紀實攝影，但他並沒有被傳統的紀實攝影理念所限制，反而將紀實攝影與當代藝術觀念結合。

拍攝時，他並非單純記錄眼前的真實，而是以一種很主觀的角度去拍攝，用影像反映出這些人在他心目中的面目。他以廣角鏡加閃光燈拍攝，與酒吧裏燈紅酒綠的吵雜環境不同，他的照片背景一片漆黑，也非常安靜，彷彿從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抽離出來。

過往他曾拍攝過一系列植物及動物標本的照片，常常以黑色包圍主體。在他看來，這些人其實與物化的東西無異，表面很開心忘我，甚至瘋狂癲喪，內心卻是很虛空的狀態，看來就像是傀儡公仔。攝影師把這些人的五官抹走，把他們頸部的皮膚複製遮蓋在五官上，看起來有點瑕疵，營造出傀儡的效果。當五官被去除之後，被攝者內心的那種空洞與荒謬，反而更為明顯。最初他把照片形象地取名「無臉羔羊」 ，後來以《白樣》來命名攝影集。「白樣是指做設計時的樣板，象徵未完成的東西，與這些人的狀態很相似。」

黃霐雴滴酒不沾，甚至對酒精敏感，表面上與他們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可能有一種排斥或敵意。「然而拍攝時會亢奮，即使沒飲酒，背景音樂會令你進入狀態。」拍攝三個月，他常常從周末夜晚拍攝至深夜，其間他也感受到人生百態。「飲酒吸毒之後，有些人在地上扮動物，那是一種很忘我的狀態。」

當他們藏毒被捕後，一剎那間就會變得崩潰，很快回到現實，向警察求饒。久而久之，他甚至也能分辨出那些是吸毒的人，畢竟他們放空的眼睛較易辨認。「單是酒精與毒品，已足以將一個人分成兩個世界。我不會特意批評誰錯誰對，紙醉金迷過後，這些人清醒過後，也可能是稱職的爸爸媽媽。」 

黃霐雴視攝影為一種收集素材的方法，往往沉澱許久才再進行創作，正如這系列照片也是思考許久才結集成書。為了營造出閱讀效果，攝影集的排版也頗花心思。由最初一人陶醉的影像，慢慢增加至一群人開懷跳舞的畫面，那種混亂及壓迫感，慢慢逐漸加強。攝影集的署名是Rusty Fox，其實他在海外做展覽時的名字，故意不用真名。「我不想我的名字透露出背景，而令人產生既定印象。正如一講起日本攝影，大家會想起森山大道、荒木經惟等人的風格，我想避免這種先入為主。」

實際上，觀看《白樣》甚至他以前的照片，確實無法窺探其作品的地域性，這一點符合他對紀實攝影的理解，「影像的內容與地域應該是沒有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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