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化
昨天和老闆的二哥越洋討論關於孩子不耐煩的應對。其實跟老闆聊過很多次,當二哥察覺或願意面對這些問題時,我勢必會提供全力的協助。
小舅子比較理性,表達關心的方式是碎念。但,最近和孩子關係也感到挫折。
當時原本是老闆和二哥在聊,老闆:「孩子大了,你也要有些改變」之類的話語。
二哥的回應似乎也對「想改變」這件事既期待又無從下手。於是我接手和二哥聊天。
接過電話後我說:「二哥,我知道你感到挫折,這些我們也都在經歷,因為剛剛在你來電前,我正在針對這部分,跟老闆調整語態及協助他釐清這些對話的脈絡。」
「至於您的部分,我不建議你現在做太大的改變,因為畢竟在國外,容易引起孩子更多的想法。這部分我會處理。但有些小地方可以微調」
一直以來,我都建議微調就好。因為一時有太大的轉變,如果接收方是我,我也會覺得「有詐」「怪怪的」。
也和他聊到當天老闆和姪女的對話,老闆挫折的原因,也是因為姪女不耐煩。但,我好奇的是「姪女是不是白天在學校怎麼了?」「剛考進頂尖私校又是資優班,是不是壓力負荷較大?」「或是因為同儕之間?」
因為很多時候當下的應對,往往都是過去累積出來的東西。不見得真的是針對誰,只是當下誰跟她說話。
而我們無論是家長或者是關係中的另一人,有任何的情緒,也都是我們自身造成的。
因為我們須為自己的情緒負責,而不是要求由別人來負責。
我突然閃過一個例子:「有時孩子就像鬍子一樣,有時偏硬會扎手,跟她硬碰硬、說教,有時大人關心只會演變成對方不耐煩。」
「但可以用刮鬍泡讓鬍子軟化,當鬍子被刮鬍泡軟化,刮糊的同時比較不仍易硬碰硬。」
「完整地被接納與理解,軟化後再來談,彼此內心的小劇場會少很多,甚至容易達成共識,更容易激發對方自己深層的渴望,進而改善行為。」
「刮鬍泡軟化,並不是討好也不是奉承,而是嘗試看見問題行為背後那個很努力但也感到挫折的她。」
透過例子,二哥似乎能理解可以怎麼調整。過去不曾這麼解讀,想想還蠻貼切的!也給了自己小小的欣賞。接著,又提到上個月陪姪女去資優檢定的過程和我們的討論及應對。
專程排開工作,清晨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順道帶了姪女愛吃但路途遠的早餐,八點到家後她還在睡覺。匆忙出門,一路上掛著耳機看著手機,都沒任何的對話,只有梳洗前簡單的打招呼。
十二點半考完接著載她去補習,掰掰後下車。我們又一個半小時路程趕回自己的工作室。
我問老闆:「關於她一路上的情況,加上一句謝謝都沒說,你有什麼感受。」
老闆:「不太舒服,這也是我一直想找機會跟她說的。從她畢業以來,每個星期來回帶著她處理各種考試、學校報到事情,但她好像覺得理所當然,一句謝謝都沒說過」
我:「這樣啊,我的想法是。也許,她想說謝謝;但,她沒學過怎麼感謝,所以覺得彆扭。所以其實我對我來說,我沒什麼難過或委屈挫折的情緒。如果有,大概是一點不捨吧!」
老闆點點頭,我:「那你試著跟我說說看你打算怎麼說」不意外的是「勸說一連串的道理」,接著一連串的閒聊兼引導。
回到工作室後,我寫了段文字給老闆,請她傳給姪女。
「隨著今天資優檢定複試的結束,總算結束自你畢業以來一段時間的奔波。
想告訴你有件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知道,姑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你爸爸拜託,也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姑姑,更不是因為你成績不錯;只是很單純我們愛你。
祝你星期一開始的國中暑期先修課程能一切順利囉!8/16 見。」
老闆有些觸動,我跟老闆說:「我這麼做只是試著讓她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的陳述一件事情,用這些文字的力量,去敲擊她內心的冰山...」
接著我跟二哥說,這就是「軟化」的過程。因為過去不曾有人這樣對待他,但我相信一個孩子儘管我們因為工作的關係都不在身邊,但仍可以如實傳遞我們的關心,而不是無形增加她的壓力。
最後提到,
一個不曾被溫暖對待過的人,很難學會溫暖的對待別人。
一個被寬容被等待過自然感受到愛的孩子,長大後才會知道那是什麼,進而不加思索地給予應對。
這一年來,比較有機會和姪女去討論這些東西。我仍然深信,過去不曾如此被對待,雖然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修復;但,一定都來得及,隨時都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