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很久已經沒有閱讀小說的習慣了，可能是因為還是喜歡把實體書捧在手上的感覺，總會覺得希望閱讀長篇故事的時候能夠依然感受手上紙質的觸感與翻頁的手感，因此雖然時常在網頁上、平板上閱讀資訊類、旅遊類文章，卻逐漸少了看小說的習慣。

直到近日鬼使神差地，想要重新陷入屬於文字所建構的壯觀世界，以往在挑選小說時，其實多喜歡挑選那種在字裡行間建構出龐大架空世界的題材，最近也許是太疲於面對現實世界了，因此又褪回了學生時期那種可以天真無邪逃入虛構故事裡的初心，所以又把以前最沉迷的一部小說，揭了開來。

沒想到一讀深陷，心又再也拔不出來。

其實一直認得清自己的性情，是一個十足疏離的性格。疏離著現實世界，也疏離著人情。不確定到底是帶在命骨子的本性，還是從小到大的後天人格塑形，總而言之，比起待在現實世界的人群繁雜裡，其實更想一直溺在屬於幻想的宇宙中，幽處在自我的內心，沉浸在縹緲的虛境，網路世界正是一個其實極為適合我的領域，因此其實我在國中求學時期，除了基礎課業，甚無過多青少女孩們常有的社交，而是掛在了網路的許多論壇裡，和許許多多同樣與我一同著迷在那些小說世界的小夥伴當中，荒天漫地窩著討論書裡的世界。

一直到上了高中，突然我的生活面貌全然的不同。我墮入了紅塵，滾盪在世情與俗塵之間，違背了自己疏離的性格，終是踏入了人間。而令我巨變的無他，就是那俗不可成的愛情。

墜入情海的幾年，我的心思不再游離在精神與文字所建構的世界裡，而是在現實之中，在人群裡，在那個我滿腔心血所愛之人身上。我掏出了整顆心，開始懷抱了真實世界，而感情的支柱與順利，加上身邊越加穩固的人際圈，以及對於職涯藍圖繪製，漸漸地以往沉迷的世界、人物，他們成為了過客的記憶被封存。他們曾陪伴過我成長，某大部分而言甚至建構出我的世界觀、人際觀，但後來我依然與那些令我著迷也令我安存的小宇宙漸行漸遠。

卻直到歷過了人生三分之一的感情破滅，我一顆來到現實世界裡真心，又沒了依靠。心灰意冷，自我價值的否定，讓我又對真實世界產生了厭煩與怯懦，終於所有美好濾鏡還是被褪去，嘗到了曾經在書中所看到的背叛與淒然，那一句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像暮鼓一樣再度重敲我心。疏離之性又起，又忍不住想躲入文字裡、網域裡。在這裡，虛偽和扭曲也不在少數，但終究我也可以批層紗，心可以離的遠些，旁觀就好。

人都說為了愛情沒有必要，我想於我而言，應該會是說為了他人之心沒有必要。雖說悲觀了些，但終究可以相信的太少。人終究改變不了他人，唯一能做的，只有跟著自己的心走。

而會突然有感，也是最近重新翻開的那本書，是盜墓筆記。

這部陪伴我國中時期大半光陰的小說，在怪誕懸疑的冒險背後，所刻劃最深的，就是人性。那句「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便也是出自這裡。便也早在懵懂的年歲裡，就上過了這課，也終究是因為年紀小而不明就裡，所以非得親身經歷一遭，也才懂得何謂所痛。

再讀這部經典，即便很多時刻是娛樂性的刺激場景，但在這所勾勒的巨大世界觀和謎底裡，一幕幕上演的不乏人性的真義。難以言喻，卻深入心底。就如故事主角吳邪在陰謀十年裡從最初的天真到蛻變，似乎透射著能看見自己也是在情劫中逐漸不同。相比格局有異，但其實相同的是人心難測。

真心難遇，而天真不再。只願自己本心，仍舊能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