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八篇諾言(五)
窗外黑板樹花期綻放的氣味,就算窗戶緊緊的關閉,仍不時可以聞到從縫隙聞來的濃郁味道。窗外的落葉紛飛,如同躺在床上的自己,只能賴在病床上迴繞著各式的儀器。
也就是現在了。
再慘應該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吧?陳亞紀再次轉到病房的時候,聽母親在門口抱怨著,一盒水果花了幾千塊。
她躺在床上想著,好像醫院旁的花店和水果店特別的多,但也沒深究其中的含意。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己經沒有剛醒來的茫然,欣然接受現實,畢竟人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還重要。
實際上來說,心己經死過了一次。
鄭玉蘭窩在窗邊的簡易陪床上睡著,陳亞紀試著輕輕地動著左邊的腳,動作輕巧的怕吵醒清晨仍然在熟睡的母親。那隻左腳仍是一片的腫脹,連腳脂頭都被插上了鋼釘固定著。
「醒了?」來吃藥吧!
看到值班護理師推了門進來,衝著護理師笑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又是從被裡伸出了一隻手,看著護理師熟練的拆開魔鬼氈又迅速的調整好,一隻手測著陳亞紀的體溫,一邊血壓也測量完畢。
護理師鬆了一口氣。「最近的狀態比之前好多了,藥要準時吃。」
陳亞紀抿唇笑著:「好」
查看完了數據,換完了點滴之後,護理師又推著笨重的推車,慢慢地在夜裡巡房。
她靜靜地聽著窗外的聲音,從一片寧靜到車水馬龍的喧囂。
「呦~都起來啦!快點來早飯!」很快的天就亮了,陳學忠一手提著從南門市場裡買的傳統蛋餅,一手拿著咖啡,「剛才在門口遇到陳揚,他說要來看妳。」
「阿姨早。」
腳步聲傳來,陳亞紀擡頭笑著,「看來我不能比你早畢業了。」
「呐,這是有人特別給你的專輯,她說你知道誰送的。」
「錦誠過年前就要去印尼雅加達了。」陳揚把帶來的專輯放在桌上,另一邊拿出一袋同學寫的小卡片,表情略有些古怪。「美娟她們家裡有事,上個星期搬家了。」接著嘆了一口氣說,「班導調任別的學校。」
「不是說過完年之後才要出國嗎?」陳亞紀絲毫沒注意到陳揚的異樣,「美娟她家可能真的有事情吧?不然美娟一定會跑過來跟我說的。住院這麼久都沒看到她,我好想她。你知道她新家電話嗎?」
「這我那知道,說不定她安頓好之後,會再連絡你的。」
「真的嗎?」
「別想太多,妳快點好起來。我先回去開刀房那邊等我媽了。」
陳揚別開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不會把事實說出來。陳亞紀也覺得陳揚的反應有點奇怪,沒堅持問些什麼,看著他匆忙地離開病房去探視自己的母親,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些什麼。
「阿揚,一起走。」鄭玉蘭用過早餐後,大步的跟了上去。
陳學忠笑笑的看著兩人,和陳揚點了點頭,從廁所端出臉盆放在椅子上,擰乾了沾水的毛巾讓陳亞紀擦了擦臉。
「今天精神這麼好,待會要不要把床搖高一點,看看風景?」
「還是你要練習坐在床沿看看?」
陳學忠在陳亞紀耳邊嘟嚷個不停,一來二去就知道她心裡又退卻,不停地勸著她嘗試動作。
「好。」
陳學忠一愣,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消極躺平的女兒竟然答應。
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深處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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