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錢買到喜歡的人嗎?
今天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可以用錢買到喜歡的人嗎?
她有一個貧窮破敗的家。
每天上學的時候,她都要繞一段路,到附近的一棟白色洋房,從深鎖的大門縫里,偷偷地欣賞裡面的一切美好。
一座漂亮的花園,和一個長相高貴,穿著典雅,却與她同齡的少女,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也是她心目中,天堂的模樣。
少女的美是圆润溫和的,不像自己那样,有菱有角,會螫人。
班上的同學和老師都不喜歡她,倒不是因為她的美和窮困,而是她的才華與傲慢。
她只好將自己與世隔絕,寄情於寫作,一寫便停不了筆,整個人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
母親和家人都無法理解,更不能諒解她的所作所為,要她務實,要她面對。
「不要再寄那些无聊的玩意儿了,去打工,或做女傭,可以掙錢貼補家用。」她的母親和阿姨不厭其煩的對她說。
「絕不!」她高聲抗議。心中的苦無人可以訴說,只好以更頑強的方式抵抗,我行我素,與全世界為敵,一直到十七歲的那一天,她的生命改變了。
一封出版社的來信,邀請她到倫敦商量出書一事,從此點亮了她灰暗的生活。
她獨自一人風塵僕僕的趕到倫敦,歡欣鼓舞地接受嶄新的人生。
出版社的社長頭髮灰白,西装笔挺,是上流社會的紳士,他詫異的看著她說:「沒想到妳這麼年輕!」
他很是驚訝,因為她寄來的作品里,對刻骨銘心的愛情,還有血腥聳動的婦女生產過程,有著極为細緻的描述。「妳……你沒有相關的人生經驗,怎麼可能會知道?」
她昂首傲然道:「我就是知道。」
他當下領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賦?於是不再探究竟,只道:「不過有些情節需要調整修改。」
「為什麼?」她揚起下巴,很是倔強。
他呵呵笑,很包容地解释:「因為讀者可能無法接受太露骨的敍述方式。」
沒想到她忽然坐直身子,堅持道:「我不會更動任何情節,即使只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准改!」
他被她的氣勢給震住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待他回過神後才想起,眼前坐的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有作家夢的小女孩。
他拒絕接受她的理直氣壯,她只好起身離開。
走到火車站時,一股不被瞭解的委屈默默袭来,令她禁不住悲從中來,忽地放聲大哭。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突然看到出版社的社長跑進車站,四處張望尋找。
他在找她。
方才他又悟到,這個世界上真正有才華的人畢竟不多,於是他們妥協了,決定幫她出書,還找人給她拍照。
她也不負期望,一炮而紅,成了當紅的作家,要排很長很長的隊才能買到她的書,見到她的人,要到她的簽名。
名利紛紛沓至,她回到那棟洋房,發現早己人去樓空,遂興起一個念頭,把它買下,帶著母親搬了進去。
還請了傭人、園丁、司機。
將那座夢想中的洋房取名天堂,而她則替代了那個雅致的少女,成為了自已兒時的偶像。
成名後,各種邀約不斷,她從青澀的灰姑娘,搖身一變成了亮眼的鳯凰。
某個酒會里,她遇見了一個和自己一樣有才華,一樣桀驁不馴的畫家。
兩人唯一的不同點是,她有錢有名,他卻一無所有。
為了能瞭解他,她讓他的姐姐做自己的貼身助理。
為了更接近他,她一擲千金買下他無人欣賞的畫作。
然後還用自己的名氣,為他開畫展,想給他一個驚喜。
但他不領情,覺得自尊心受損,當場調頭便走。
她緊張的追出去,在他身後喊道:「你不要走!我是為了你啊!我只是想讓大家都能看到你的創作!」
他停下腳步,回過身望著她。
她委屈的低头啜泣起来,她只是觉得,他这么有才华,不该被埋没。
不知说什么才好,男人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正要转身离去时,她忽地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紧捉著他的手臂說:「你不要走!不如你娶我吧!」
他一怔,女人和男人求婚?
「誰在乎呢!」她哭著笑道:「不要管別人說什麼,你娶我,我會待你好,幫你還債,我們可以一起住在〝天堂〞里。」
她心目中的愛情很偉大,偉大到令自己變得很渺小。
只要生活是幸福的,渺小又如何?卑微又如何?
這番不顧一切的深情告白任誰聽了都會心動,他答應了。
她欣喜若狂,用力抱緊他,將幸福全部擁進自己的懷裡。
多麼的快樂!多麼的滿足!他就是全世界啊!
趁著去渡蜜月,她偷偷安排人將屋子里隔了一間很大的畫室送他。
旅行回來,她帶著他,一齊推開那明亮整潔的白漆大門,只見陽光灑了一地,還有價值不婓的各種畫具,全擺好了等著要討好他。
他很感動,遂望定她,給了她深情的一吻。
也許,這就是幸福?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他卻發現自已無法像她一樣快樂,趁著戰火點燃的機會,他終於忍不住提出了從軍的想法。
她被这番话吓到,坚决不准,還恐嚇他,又扔東西,他卻置之不理,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的姐姐和他們住在一起,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僅可能地安慰她:「這是一個成長的機會,我們應該高興他有這樣的決定。」
但她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整日心神不寧,面容憔悴,無法工作。
同時,開始有人批評她的作品,各種负面聲浪如排山倒海而來,要她改變創作內容,因為時代變了。
「不要再寫這種東西了!」
「我們要發起拒看的活動!」
沒人要看她的書了,她卻無動於衷,每天想著遠在前線的丈夫。
終於捱不住,流著淚求他姐姐:「寫信給他,叫他回來,只要他願意回來,我即往不究。」又哀哀的哭泣道:「我只要他回來呀…….」
他姐姐也哭了,猛點頭,一直很心疼她,這麼的有才華,卻又這麼的傻…….
他終於回來了,卻不是因為那封信。
斷了一條腿的他被除役,政府不能養閒人,所以送他回家。
但如她所說的,她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他回來就好。
她立即恢復了朝氣,第一件辦的事就是命人打造一台昂貴又美觀的輪椅,每天哄著他,陪著他,告訴他自己如何的愛他,如何的不能沒有他。
他却一臉木然,靜靜的聽她述說深情,然後開口:「能不能借我一筆錢?」
那是一筆很大的數字,是賭債。
她呆呆地搖頭看他,「我沒有錢。」她本來有,可是事業走下坡,開支卻不減,自已又一直振作不起來……
「對不起,我實在不應該和妳開口,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滿臉愧疚,不斷地自責道。
她看了心痛不己,不忍心爱的男人受苦,立刻說:「沒關係!沒關係!」她急著在屋內走來走去,聲音急促:「我可以馬上開始寫,只要寫就會有收入了。」
「可是……」男人抬起頭問:「妳不是不想寫那些東西嗎?」
「管他呢!」她停下腳步,眼神又变明亮,聲音充滿了信心:「我們需要錢,我知道他們想要看什麼,我就照他們要的寫。」
她要當他的依靠,當他的支柱,要替他分憂解勞,要替他遮風蔽雨。怕他不相信,怕他仍操心,又強調道:「我會一直寫,一直寫,不寫完就不出門,很快就能寫好了。」
「你知道我一向靈感如泉源,只要我提筆,一部能賣錢的作品很快就會完成了。」她向他保證。
為了心愛的人,她日以繼夜,不停的寫,寫到睡著,才睡醒又接著寫,他卻每日出門買醉,借酒澆愁,回到家後,還要強暴她。
她掙扎哭叫,被推倒在床上,又被拉扯到地上。
他的姐姐衝了進來,救她,踼他,安慰她,責罵他。
她的頭髮蓬松凌亂,睡衣帶子被硬生生扯斷滑下肩膀,整個人卷在地上,靠著床角,看著散落了一地的稿子,不停的发抖哭泣。
他的姐姐被氣到渾身發抖,忍不住破口大罵自已的弟弟,「你這個混蛋!」
他終於清醒,默默起身,頹然沮喪,一拐一拐地走出房門。
隔日他失蹤了,帶了兩只黑色皮箱離去。
她跑上跑下,披頭散髮的像個瘋子,逢人便問:「他去哪了?他還會回來的對不對?他只是暫時出門去了對不對?」
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對對對!」他的姐姐紅著眼眶,心疼不捨道:「妳說的對,他還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真的回來了,僅隔半日。
站在玄關的他,臉色灰敗,放下兩只皮箱,簡單地對她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她激動的撲到他身上,又哭又笑的衝他喊道:「你不會再走了對不對?你不會再拋下我了對不對?」
「對!」他說:「我不會再走了。」
失而復得的狂喜令她不顧一切,又想要討好他。
「快!快來看!」她拉著他的手,「你的輪椅做好了。」
那是純手工打造的輪椅,不僅造價昂貴,還曠日費時。
她恨不得坐上去示範給他看,很美,很好用的輪椅,坐上去就和有兩條腿一樣,你會和之前一樣的方便。
他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直到夜裡,他悄悄的起身,瞞著她,又離開了。
天才亮,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驚醒了屋內所有的人,包括她。
他在她送他的精美畫室里上吊,因為他昨天答應過她,不會再離開她了。
他的身體懸吊在屋子正中央,很堅定,像他最後遺留給她的表情。
他什麼也無法給她,除了留在她身邊。
她崩潰了!
一日復一日,一年又一年,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日子,她逐漸康復,又開始想,要替死去的他做點什麼。
即使他死了,我們的愛還在呀。
於是與外界隔絕已久的她終於答應記者採訪,只因為想拿出他生前的畫作,替他開一個畫展,實現他的夢想。
「他真的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對色彩的敏銳度不失任何一個名畫家......」她在他的書房裡和記者閒聊,一邊隨意翻著書架上的書。
一本綠皮封面的小書被她翻了開來,裡面竟夾了一張白色的信箋。
抽出來一看,差點暈厥!
她匆匆把記者趕走,衝到他姐姐面前,顫著聲音質問道:「告訴我真相,不要再騙我了!」
「真相?」看到她手裡捏成一團的信箋,那做姐姐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人都不在了,我們就不要再去追究了好不好?」
「不行!我要知道!」她尖叫道:「妳還要騙我多久?」
那白色的信箋是一封情書,也是一封訣別書。
一個不知名的女孩寫信給她先生,要他忘了過去,「我決定離開你,不要再來找我。」那女孩這麼寫道。
「不要這樣子,」他姐姐難過的瞅著她說:「妳只要記得他是愛妳的就好了。」
「我要知道真相!」她冷漠的重申了一次。
真相總是令人難以啓齒,但在她的逼視下,很為難,很勉強的說了,「寫信的那個女孩是他的情婦。」
她當場怔住!「情婦?」
「為了她,他去從軍。」這是唯一能逃離她身邊的方法。
「從軍這半年來,只要放假,他們都在一起......」
她心都碎了,為了能和那女孩無後顧之憂的廝守在一塊,他竟冒了生命的危險......
「還……還有呢?」她忽地心跳加速,胸脯劇烈起伏,覺得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
那真相源源不絕,淚流滿面,忍痛道:「還有他和妳借錢,其實是為了要養她。」
但收到那封信後,他再也受不住了,決定和情婦遠走高飛,於是拎著皮箱,趕去她的住處,卻發現她正準備上車離去。
看到她身邊站著另一個男人,他終於清醒過來,知道已成殘廢的自己是無法給她幸福。
「這就是真相。」
她被徹底擊跨了!
謎底揭曉,這個男人自始自終都沒愛過她。
若不是她有錢,若不是她毫無保留的與他分享一切,他可能早就棄她而去。
「給我地址。」她說。
她去找情敵。
一張清秀高貴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她將信遞給了面前的女人。
那女人卻很平靜,淡然地說:「對不起,他死了我也很難過。」
她怔怔的看著情敵,希望她是真的難過,又希望她不是真的那麼難過,但不論難過與否,他們的愛情似乎已成了難以抺滅的事實。
視線無意間觸碰到了桌上的一張相框,照片里是一個身穿白色雪紡蓬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一棟白色的洋房前,臉上掛著天真瀾漫的微笑。
她拿起照片,顫著聲問:「這是妳家?」
「是啊!」想起小時候的時光,很懷念地說:「不過父親生意失敗後我們就搬走了。」
她的心頓時碎成了一片一片,輸的徹徹底底,原來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夢想中的天使。
他竟和她一樣,都愛慕著同一個女人……
她蘶蘶巔巔的站起身離去,對於在後面喚她的女人充耳不聞。
走至樓梯間,一個小男孩跑了下來。
如電擊,狠狠的劈在身上!
小男孩長的和他極為相似,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相貌令她難以置信。
剎那間她明白了,小男孩是他的兒子,他和情婦所生的兒子。
他們還有兒子……他們居然還有一個兒子......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病倒了。
躺在床上,眼眸半張,意識渾沌不明,只從綿被里露出一張了無生趣的臉,不斷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姐姐很害怕,很憂心,有不祥的預感,忍不住哭倒在她床邊:「妳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妳還有我呀……」
她頭昏眼熱,什麼都聽不進去,朦朧中,失去了方向,伸手亂揮亂抓。
過了半响,終於捉住了身旁唯一的一雙手,眼淚從眼角淌了下來,她用盡了剩餘的力氣說:「這個世界上唯一愛我的人是妳。」
她瞪著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是電影『逐愛天堂』里的愛情。
可以用錢買到喜歡的人嗎?在浮華虛榮的現代社會,我想可以的機率比以前高,問題反而是,能維持多久。
如果維持的時間不長,你能買到的最終只是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