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ers年度問卷,勉强熬过的2022
2022 Matters年度問卷
2022 年就要結束了,請記錄一件今年你最想記下的事情。
最想记下的是最荒谬的——对核酸检测时间的限制,这一切的变化来得迅速,消失地也飞快,而每三天就要排队核酸的过程让这半年实在太漫长,以至于12月初看到“取消全员核酸检测”的新闻推送时,我愣住,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大转弯”。
放松防控的那个周日傍晚,我如往常一般打开相册,找出早就截图好的核酸码,亮给扫码人员,做完核酸。公司所在的大楼每周一都必须查验24小时阴性证明,但第二天,到了公司楼下我惊讶的发现,那位查验健康码非常仔细的物业阿姨消失了,不想扫码的个人不再会被拦住。从这以后,路边的核酸亭被撤走了不少,检测时间持续缩短,我也再没有做过。
印象中,(北京)是在6月份后开始要求进出公共场所需要72小时的核酸阴性证明。还清楚地记得,去年11月份去到上海出差,我为了确保能顺利飞回北京,前一天早起去到附近的医院,做了60元/次的鼻拭子,为了开发票在拥挤的门诊大厅询问工作人员。在家过完年回到北京后,又得遵循落地3天内必须完成一次核酸检测,这时候的价格是30元/次。
6月,核酸72小时阴性证明成为了所有人的良民证,价格“免费”。起初,核酸亭的数量不多,一两公里以内的点几乎都在大排长队,常出现排了半小时最后没做上的情况。后来,在“核酸采样排队等候不超过20分钟”的标准下,不论我什么时候去做,总能在5分钟之内解决,队伍的长度不再那么夸张,奇怪的是附近也没有新增的采样点。
前段时间看了一篇报道,标题言简意赅--Zero-Covid is the new one-child policy,"The one-child policy sought to control women’s bodies, zero-Covid is about broader social control." 当时看到这句话,五味杂陈。对于决策者来说,他们能够在一夕之间推翻此前制定的政策,一收一放,相当自如,更重要的是他们从不道歉。
谁敢相信一个月前还因为一栋楼筛出一位阳性感染者而被封两天,上班还需要24小时核酸阴性证明的盐碱地,转弯如此的彻底。12月29号,住的小区通知“本小区常态化核酸采样点停止采样”,还特意注明非必要不核酸。
“非必要”三个字,简直浓缩了大疫三年的所有笑话。希望我不会忘记大疫三年的这些荒谬。
疫情第三年,每座城市、每個人的日常開始變得不同。今年你失去了什麼?又試圖恢復、重建什麼?
失去和父母沟通的欲望和耐心?我妈的控制欲很强,她偶尔会说“妈妈只想要你过得健康和快乐”,但又总是不尊重我,在外人前说我不听话,说我不如那些回去考公务员的同学觉悟高,说我没有用,在我面前唉声叹气。一种很窒息的感受是,她的全世界只有我,只想要看到我按照她的想法和规划的路线去做。
我不太会在和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事无巨细地把所有发生的事告诉他们,经常用“还好”敷衍。但有时候偶尔没忍住吐槽一些小事,她最终都会把原因归到我不回老家考试(公务员)上。
我说最近外卖好贵,涨价太快。“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闯?” 因为搬到上海不到半年,暂时无法提取公积金交房租,需要我爸支援一点。“没有钱,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闯?”别人问你女儿怎么会在大城市工作,不愿意回来。“等她一个人在外面闯一两年,知道苦了自然会回来。”十一假期和好朋友翻回四年前在济州岛拍的合照,我感叹那时候的自己眼袋还不明显,“在外面闯当然更累更辛苦。”
关于重建,也许是努力做到don't be self-conscious吧。downplay他人对我的看法,以自己的想法和意志驱动前进,对上内心的焦点,寻找新的焦点,也允许失焦时刻的存在。
請描述一位今年遇到的,會令你牽掛的人或物。
今年没有太多去认识新的人或探索物的机会。不过有时候会毫无理由地想起高中的英语老师,毕业七年,很多事早已记不起,但在厌烦周围所有一切的高中三年,每节英语课都是我最开心和缓过神来的时间。因为没有联系方式,特别希望或许有一天在小县城的老家偶然遇见他。
2022 年,有沒有什麼時刻讓你感受到強烈的情緒?最後是如何與之相處的?
感受到强烈的情绪崩溃是在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后,和我爸大吵。不太记得为什么会突然和他谈到这件事,因为平时我会极力避免和他们聊时政相关和社会新闻。我说,你知道最近发生在唐山的打人事件吗?也是,你天天看的新闻联播怎么会播这种男性打人的恶性新闻。他回,你以为美国就比中国安全得多?枪击事件到处都是,不要总是崇洋媚外。谁让这几个被打的女生凌晨两三点还在外面吃烧烤。
我于是震怒,眼泪哗哗流出,朝手机大喊“谁规定女的凌晨不允许出门的?你们男的怎么能体会得到女性的处境??”日常从不做家务,在家坐等吃饭,说着男主外女主内的我爸可能是懵了,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件事情绪失控,反倒是我妈在他旁边附和我“说得是”。我想她应该也很憋屈,此前看不惯我爸的大男子主义,说他几句还不高兴,还会被他反说。
匆匆挂了电话,第二天我妈给我发了一大段信息,说“昨晚听到你哭了妈妈也心疼了好久。妈妈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你从小开始我就只管你吃和穿,其它要引导你怎样怎样我都做的不好,你爸爸在这块也做的不够,对不起了。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啥都可以当父母是朋友,让我们来听听的所有事好吗?”收到的时候没忍住对着屏幕又哭了,当然也对——在此地,大爹和小爹从不会道歉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過去一年,你能說出一個被他人影響的觀點嗎?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贯穿我这一年的依旧是不断学习新的知识,打翻并重建学生时期被灌输而建立的零碎价值观和知识体系。
相比去年,你與身體的關係發生了什麼變化?你會更喜歡現在自己的身體嗎?
说不上更喜欢自己的身体,但确实有意外的惊喜——两只眼睛的近视度数都下降了100度。
9月底从北京搬到上海后,每周固定和朋友去爬山的行程虚无地停摆了。朋友和我说,既然上海没有可以爬的山,那你就去培养新的爱好。但每到周末,我也只是去到附近的公园散步或是躺在床上看书,看着朋友在北京参加不同的户外团,只留有羡慕。
請分享你今年新發現或持續耕耘的領域(可以是新挖掘的興趣、專業領域、城市空間、自然秘境,也可以是一種對待自己或他人的方法)。
有在去年的问卷里提到,毕业后的工作都有在努力存钱,因为想要在figure out自己想要dive into的领域后再回去读书。
在读研的时候,选修过一门reporting international conflict的课,我说不清楚为什么冲突地区对我而言总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但就是被中东,这片历来冲突四起,被全球化甩在后方的地区牢牢吸引了。
或许是边缘感的相似性?又或者是在这片土地上赤裸裸呈现出的矛盾、敌对映衬下的人性深刻和未知的危险。
今年最想分享的一本書/一部電影/一張照片/一句話。
书:《一滴泪》。触目惊心的回忆录。又何止是一滴泪可以概括的…
剧集:刚刚看完的瑞典剧《Kalifat》,一定是我今年观影list的top。为心善、勇敢的佩文流泪。后知后觉清醒的“圣战新娘”佩文拼命想要逃离,但为了救一个--未曾读过古兰经却被“洗脑”相信ISIS控制下的拉卡是天堂,义无反顾走进去的13岁瑞典女孩,又留了下来。三条线并行,把“有时候信仰只是用来盲目支配人的利器”的冲击事实甩给观众。
Kalifat对“信仰可以盲目支配人”的叙述也常见于中东剧集。把故事主线转移到哈马斯控制下加沙地带的《Fauda》第三季,有一个场景给我的印象很深--一位生活在这个地区的记者,对拿着枪威胁他的以色列特务说,“我是一个记者,这里的人们总是说着做个殉道者去死更好,但我认为这完全是废话。如果你问我,活着才是最好。”
还有在非虚构类小说《末日巨塔》中,还原了美国FBI特工Ali Soufan在911发生后对本拉登前保镖阿布·占达勒的审问,后者认为美国是世界的罪恶之源,强调自杀式炸弹袭击的必行性,就算这伤及到妇女和儿童等无辜。但就是这样一位宗教狂热分子在看到911袭击的报纸头条后也无法无动于衷。
一句话:听刘瑜的《可能性艺术:比较政治学30讲》,她在引言说的“求知的道路,意味着永恒的疲倦以及偶尔的惊喜”。
請填空:2022,_Voice_ Ma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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