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鬼,人各有道
入学大学前,我在寄宿学校度过了近10年。
寄宿学校的前两年,我总是无精打采。不是因为生病,也不是因为想家,也不知怎么的,总浑浑噩噩。后来回想,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受到了いじめ,但当时的我竟然没太大感觉,连被欺负的人自己,也就是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宿舍里的热水壶里飘着黄色的泡沫,一个同学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还假装热心帮我到隔壁房间宣传。那个粉红色外壳的热水壶,我一直用到了小升初。教室书桌的抽屉里黑色的液体顺着背包的纹理慢慢浸透,我在楼下洗了好久的手。哦对了,我的象棋和口琴应该也是被同一波人顺手牵羊了。
但那时候的我也就将将10岁吧?
没有哭,也没有喊,水壶和背包都默默地洗干净,然后继续用。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太迟钝,还是世界本来就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告状,也没想过要反抗,只是心里有一种淡淡的疲惫感。传说学校选址在曾经的一片坟丘上,我特别地信。晚上盯着黑漆漆的楼道,就会有白色的影子飘过,“牛鬼蛇神”,我一惊,自此睡觉都是蜷缩在被子里。
舍友每年都会换,印象深刻的是个小个子。
这个小个子竟然比我还小,但是心眼一点都不少。他会把美女“生活老师”骗到宿舍,然后漏出自己光溜溜的屁股。他看起来确实很小,因为尿床,他的被褥总是一股清香。外表和名字看起来可爱的他,说起脏话一点不含糊,而且十分有想象力。我也曾是他言语调戏的对象。他还有一鸟绝活,尿在聚乙烯塑料袋中,再抛物线扔下楼。
听说他继承了老爹的工厂,做得应该还不错吧?
再大一些,我们开始用饭票了。一打蓝蓝绿绿的塑料片,印着金额,从班主任手中兑换到一群孩子手里。早中晚三顿,会有一个大叔推着餐车到我们班的餐厅。实话说,记不得什么原因了,我和一男孩打了起来,我顺手就一拳抡了过去,不锈钢饭盒中的热小米粥都撒了对方满脸。然后两个人赤手空拳大打出手。僵持中,对方愣着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错愕——可能他也没想到,一个平时不吭声的受气包,居然会还手。
后来,欺负我的人变少了。
再后来,我莫名其妙地被班主任看中了,当上了体育委员,可能是因为我个子矮,既不喜欢跑,又不喜欢跳。现在想来,只能说老师教的军训内容做的最标准而已。再再后来,我带着班里赢了军训比赛,成了国旗班的一员。
六年级的孩子不会享有专属餐厅了。
斗争往往发生在这时候,我应该是教训了一个加塞的小混混。这个小混混是隔壁班的,至于是几班,姓甚名谁早已不记得。只记得隔壁班有个女孩我很喜欢,还有一个新转学来的文静小哥,他会在英语课前向我借教材。那时的教材花花绿绿的,录音磁带还是英腔。那天小混混当着一众长队和我在教室约架。我认真准备了一整个下午,抽了两个拖把棍,直到晚自习结束才发现他根本没来。
小升初后的班级每年都会打散,所以少了记忆。
有一段时间,我坐到了全校公认的“大哥”旁边。他是个真正的江湖人物,每天有小弟围绕,课间收钱,课上清点,几天后就能换一款彩屏手机,周假出去找女朋友。人狠,话不多。
他看着我这副标准好学生的模样,一开始对我没什么兴趣,后来发现我竟然不害怕他,甚至还愿意跟他聊两句,就渐渐变得友好起来。不过,他不欺我,我也不管他。偶尔老师查手机,他会把手机往我抽屉里塞;有时候做题,他会把选择题的答案问我两句。
我印象里他总是在数钱,给他送钱的也有我曾经约架的那个小混混。记忆太过模糊,我却忘不了他一边数钱,一边说的:“每个人都有优点的,多琢磨,总能学到点好东西。”
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数钱。
回头想想,小学到初中这几年,我也算遇到了各种“牛鬼蛇神”。一开始,我以为我是个被困住的小鬼,后来,我或许真的看到了鬼……
可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些“鬼”,只是有不同的生存方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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