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厌恶真空

自然厌恶真空，这个结论也可以用在人的脑子里面——不能简单地把脑子想象成一台电脑，想开就开、想关就关、想玩游戏的时候跑一个Humankind、要工作的时候开一个Visual Studio。人的脑子里面要一直不断地“跑”各种各样的东西，醒着的时候在“跑”，睡觉的时候也在跑。当然，我更关注的是醒着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可能，大脑本身对思想的内容并不是特别在乎，只要不是“留白”的就行了。

左壬是生活，右壬也是生活；搞恐怖主义是生活，扮布尔乔亚也是生活——内容不重要，跑什么不是跑？形式很重要，不能停下来。大脑需要有某种东西把真空给填上去。有高管愿意冒死去上传销课，说明原本用来填补真空的东西已经“绷不住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共产党要把仅仅只看过宣传材料的新疆人也抓起来，共产党的判断是对的。国外也有中产阶级家庭出生的孩子去ISIS，万一手捧沙里亚法的塔利班越过了中巴边境，那么怕不会有很多人开始恶补阿拉伯语。

可以再结合“清除精神污染、害怕和平演变”看一下。共产党擅长用一套“顾左右而杀全家”的方法，把所有价值全部拆解掉。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因为基督教在历史上肯定也干过类似的事情——跑到异教神庙里把祭祀全部咔嚓了。但是在杀光那里的异教徒后，基督徒也会在原本的地方建立起新的秩序。

以前我们拜的是欧马兹特，现在我们拜的是耶稣基督——对于那些既不会希伯来语，也不会希腊语的土著来说，好像区别也不是特别大。

回到共产党那里，他们是只搞解构、不搞建构的。不但敌视一切舶来品（过去的科幻小说和现在的电子游戏），而且也不乐于见到任何“民间力量”成长起来（过去的褚时健和现在的孙大午）。如果你把亚马逊那种垄断巨头对小企业主的打击看作“庄稼熟了，就去收割一波”，那么共产党的运动式政治就是无差别割草机——《人类清除计划》里，什么时候Purge，大家还得定个日期，美国人的想象力也就止步于此了。现在，我们的真实霍布斯世界是“The（Cultural）Forever（Revolution）Purge”。

但这种把狂欢一直进行下去的妄想终究也是不能实现的，一旦一个地方出现了真空，自然界就会想方设法填补它。一个人的脑子里如果出现了真空（突然什么都不跑了），他要么找到填补的方法，要么就是死。所以你也不能去怪苏共老官僚在最后的日子里作窃国大盗，因为他们的私有化犯罪活动是有生存论维度的——共产党完蛋了，你不让我去侵吞国有资产，不是等于让我去死吗？

去年，有一个北交大的学生在自杀时留了一封遗书，上面有一句话初看可能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冷静下来细细品味后，他说的确实在理，“因为没有了信念，斯大林格勒的62集团军的红军战士们最后退化成了阿富汗战争里的炮灰；的黎波里海岸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变成了PTSD集中营。至于我，失去信念和理想之后就是今天的结局——“苏联解体”。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换作是我自己，如果某一天，“灰域”在我的大脑皮质上开了个洞，然后我又找不到“特殊材料”去填补的话，那我就只能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