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字論字：OpenAI與微軟談AI

本文原載於《傅瑞德的硬派行銷塾》電子報，歡迎訂閱。

就字論字。

在最近所有AI相關的新產品發表中，我認為用得最好、而且也最精準的形容詞，是OpenAI發表GPT-4時的影片裡（OpenAI不允許影片內嵌在這邊），「...it is fundamentally about amplifying what every person is able to do」（基本上就是放大每個人能夠做的事情）這段話中的「amplify」（放大）。

沒錯，AI能夠放大人們的能力和工作效率；至於能放多大，端看人本身的能力。這個能力可以分成兩種：

1. 你自己擁有的職能：寫作、繪圖、管理、策略規劃等等；
2. 驅策AI的方法：以現在而言，後者就是所謂的「指令詠唱」之類，你必須另外學習、而且會影響運算結果的技巧。

然而，這些驅策方法會隨著AI的進步（以後你可能不需要精準提問，它可以猜出你想問的「對的問題」是什麼；現在的搜尋引擎也有一些這樣的容錯設計）、硬體的加速、以及人機介面的革新，而變得越來越簡單。以後跟AI溝通時，或許會變得像是現在操作滑鼠一樣，幾乎不需要思考。

也就是說，隨著後者的簡單化、普及化、直覺化，變得不再是「學問」之後，前者在個人能力中的比重反而會越來越大。

這時候，「放大」這兩個字就有道理了：如果你的能力是1，它可以幫你放大到3；但如果你的能力是10，它可以幫你放大到30（或許不是這樣的等比例，但你知道我的意思）。

換言之，當驅策方式變得不再重要的時候（現在還是很重要，「詠唱師」還是比較佔便宜），經過AI放大的個人能力，差距可能會比現在更大、能力地位的優劣高下也會更加明顯。

或許有人會認為，選對方式，能力1的人可以變成50，反而超越放大到30的人；理論上或許有可能，但我認為機會不大，而且這樣不一定是好事（想想「小朋友拿原子彈」就好）。因為，原本能力是10的人只要花點心思，要拿到比1更好的工具、學會更厲害的驅策方式，機會可能更大。

這也是我之所以認同「放大」這個形容詞的原因；而且在影片中，OpenAI也很負責任的提到「它（AI）會犯錯，所以你必須確認它的工作成果符合你的要求」；而這一點也正是我提過很多次的「當責」（accountability）。

相較之下，微軟在「Copilot」AI輔助工具時使用的說法，就沒有OpenAI這麼好了。他們用的字是：

• Unlock (productivity and creativity)：「解放／解鎖」你的生產力和創造力；
• Automate (the repetitive work using your own words)：你可以自己下指令將重複工作「自動化」；
• Up level (your skills)：「升級」你的工作技能。

重申一次，這邊只是就字論字，而且微軟還是OpenAI的大股東，所以應該沒有什麼「針鋒相對」的問題。

對於寫慣文案的我而言，這三個字的出色程度依序是「自動化」、「解放」、以及「升級」。理由如下：

1. 自動化：這是平舖直敘的事實，AI確實可以將一些瑣碎的事情自動化，特別是一些不符合應有規則的事情（例如將散亂無序、或是跳格定位錯誤的資料整理成正確的Excel表單），它可以比人做得更快更精確。
2. 解放：常寫文案的人都知道，「unlock」（解鎖）或「unleash」（字面上是「脫韁，跟解鎖用法相同）往往都是「虛詞」。例如「這款平板電腦解放你的藝術創造力」，或許新功能帶來的解放是有的，但你也得自己有點藝術創造力才行；如果你自己不會畫畫，平板並不會把你變成畫家。也就是說，就文案角度而言，這是比較「吹牛不負責」的用法。但因為大家都在用，所以微軟用了也不特別差就是。
3. 升級：這就會拉回前面講的「放大」這個詞、以及我對它的解釋了。如果談的是「工作成果」，AI的輔助確實可以將能力1的人升級到3、10的人升級到30；如果談的是「驅策技能」，到最後大家都差不多。但AI能讓你的技能（也就是我說的「職能」）升級嗎？很難說。你會多學到如何使用AI工具、工作成果也會進步，這兩點沒有問題；但我相信，AI對你的寫作、繪圖、管理、策略規劃等能力幫助是有限的。也就是說，按照我的定義，「升級你的工作技能」是略嫌誇大了。

不過無論如何，撇開字面上的意義來說，OpenAI精準的表達了AI對人們最大的效益、也提醒人們仍然為自己（使用AI）的工作結果負責；而微軟則是比較偏向「行銷技巧」的展現方式，為人們描繪出一個大致上能夠達到的前景。

至於AI這個大秘寶，能不能讓人從Lv. 1直升Lv. 50、甚至直接幹掉原本Lv. 10的人，那就看使用者自己的造化了。

而我仍然認為，OpenAI說得好：「amplify」還是目前為止最精確、最令人期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