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九）哲蚌寺

還有四天他們就要分開了。

早上醒來時，她想。

她從來沒有與他討論過這個議題，就彷彿這是「佛地魔」一樣不能說出來的一件事。

但是今天，她下定決心要說了。

因為他們只剩下四天了！她想與他做些特別的事。

「我還有四天就要走了。」

「我也是啊。」

「要不要，明天，再去一次納木錯？」

他望著懷中的她。

「也好啊。整個旅程中，我覺得納木錯與珠峰大本營是最值得遊覽的地方。」

「我們不夠時間再去珠峰了。但我想可以去納木錯。我們可以今天報團，明天出發，後天回拉薩，大後天回家。是不是很完美？」

「好，就這樣決定！」

他擁著她，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的臉，又紅了。

他倆往旅行社安排好第二天往納木錯的事宜後，她便拉著他坐車到了哲蚌寺。

那裡是一個很大的寺廟。他與她在裡面四處逛逛、拍拍照，很容易就過了大半天。

那裡很大，遊人也不多，走在裡面十分舒服。他與她牽著手走過每個角落，看著歷史的痕跡，忽然，有些心酸。

哲蚌寺建於六百年前，那裡曾經見証過多少歲月的故事？如果牆會說話，它有多少話可以說？它見証過多少悲歡離合、滄海桑田？多年後，它會否記得，她與他在這裡度過了愉快又心酸的一天？

走得有點累，他倆決定離開了。在門口遇到一位在吃冰條的喇嘛伯伯，他忍不住與那位喇嘛搭話，那位喇嘛也是一個健談的人，他們三人就這樣奇妙地站在哲蚌寺門口談天。他們談天氣、談行程、也談他與她的關係。

喇嘛問他，「她是你女朋友吧？她很好，好好珍惜她。」

他有點尷尬地笑了，唯唯諾諾地沒有回應。

她在旁邊感到又心酸、又甜密。

與喇嘛伯伯道別後，他與她慢慢地走下山，到山腳再叫車回旅舍。

她問他。

「你是否要去午睡？」

「你想怎樣？」

「我打算去買手信，如果你午睡我自己去買。」

「不如你等我一起去吖。我睡個多小時就夠的了。」

「又好。」

在他午睡時，她去了洗澡，還在旅舍餐廳中邊喝咖啡邊寫下旅遊扎記。

在她專心地寫寫寫時，有人在她旁邊坐下。她抬頭一看，原來是他。

「小朋友午睡完果然精神飽滿！」

「誰是小朋友？」

「在香港，小朋友才會午睡的。」

「錯誤！偏見！午睡可以提高工作效能！」

她笑了。赫然發現，她的笑容多了許多。不是工作上的客套笑容，而是來自心底的、感到快樂的笑。

在那刻，她覺得，就算之後會傷心，此刻快樂，也好。

「怎麼了，你又在發呆。」

「沒有啊。對了，是不是一起去買手信？」

「在等你啊。」

於是她便收拾好東西與他一起出外買手信了。

所謂的手信，其實是犛牛肉乾。兩人各自盤算要買多少帶回家、公司和送給其他親戚朋友。

她的關係網簡單一點，買給家人、公司同事和幾個要好朋友就可以了。

他就複雜多了。公司不同部門也有、親戚又多，朋友又多……

她看到他買的數量真的嚇一跳。

「我今晚會包好放旅舍，不會帶去納木錯。」

「當然啦。在犛牛前吃犛牛肉乾好像不是太好吧。」

他倆又笑作一團。

把手信放回旅舍後，他們草草吃了點東西，便回房收拾行李和休息了。

當天的大房中有其他旅客，他在大伙兒都睡了後又轉到她的床上。

她在半睡半醒間，直覺地抱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