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自由書寫:提刀向空氣砍去
我打算沒特別想什麼,就這樣開始寫。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子了呢?完全沒有設想主題,完全沒有因為什麼原因而寫?我幾乎已經想不到是什麼時候了,畢竟若沒有什麼動力,突然要坐下來為了「沒有原因」而寫,本身就是件很詭異的事。為了,什麼都沒有的原因而寫,還沒有方向、沒有道理、沒有必須要說什麼的壓力或想法,就這樣孓然一身地跳入寫作的空間裡,然後讓雙手在鍵盤上不論如何都不停下,只是順著思緒就不斷地寫著。
我看著鍵盤左邊的蕃茄鐘,讓他隨著時間倒數而緩慢移動,我幾乎無法觀察到他顏色面積的逐漸減少,若不是因為我已經使用數次得以「確切地」理解到他的運作方式,也因為我發現他目前已經從一開始的「二十」,現在已經移動到「十六」的位置,我也會覺得它安靜地讓人疑惑,甚至不由自主地想看著,看著直到我發現他真切地移動瞬間為止。
但其實也就是我想盡力地在時間推移的空擋中繼續地寫,繼續的為了沒有目的的空間而寫,我想這是我必須要努力的,為了沒有目標的事情努力。
我想起來,這也必須是一種「練習」,是一種在寫作上的練習,練習得在毫無路標的空間上遊走,練習在毫無目的的區間反覆移動,然後在繼續地在生活中遊走,在臨近超市或市場邊緣遊走,提著塑膠購物袋在賣花的小攤位與米糕的店家間遊走,有點自由地在生活中尋找縫隙,尋找某些還沒被發現的性味與樂趣,然後提筆寫下。
我不會說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就好比此刻我完全在做著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或是說我「我不清楚這件事有什麼意義」,起碼在此刻我就只是專注地寫,專注地在時間推移的過程中寫著。任由手指獨自在鍵盤上彈跳與降落,在方格中自由地尋找應有的落點,而不去管意義性、價值性、奮鬥意指,還是任何的有價值的、冠冕堂皇的原因,我不問原因也不問任何事物,此刻我就只是寫而已,寫下腦中這瞬間有的花火電光,然後任由他發揮。
把畫筆交給他,化身為工具,只是寫下而已,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去做,也什麼都做。只要這瞬間我有的意念,我都保留,我都寫,即便荒謬地前言不搭後語,也荒謬地讓人不理解,段落無法解釋、字句之間的銜接粗糙,那也沒有關係,我就只要管「寫」這個動作就好了。
為什麼我得寫?
為什麼我此刻得寫?
為什麼我此刻得坐在這裡不斷地寫?
沒有原因,就只是我想做這件事,也想給自己在無亂且雜亂無章的日常生活中,開拓出一個自由空間,讓我的大腦盡情地反芻,放過結構化的組織,也放過任何強加在他身上的框架,此刻就只要管不斷地寫就好。不用管這篇文章將會變成什麼,也別管這些文字將會被做何使用,我給自己的期待就是:「不管如何就是拼命地寫,在地球毀滅前的二十分鐘倒數計時之前,不斷地寫就好了。」,這樣,世間就會和平,這樣,宇宙就會因此安寧。
就算不會又如何,至少我的內心得以平靜。
所以我還有五分鐘,我得繼續地編造下去,卻沒有什麼可以寫。
我在墨黑色的浩瀚海洋中載浮載沉,任由耳邊傳來一點都不熟悉的日文歌,彷彿突然置身在某個動畫電影中,兀自矗立在海港邊,讓海風吹過我的髮際,任由髮絲在身後飛舞,像是成為某個悲劇女主角,毫無道理地落淚,用最老派的方式演繹心中的情感,實在沒有道理。
但沒有道理就是我想要的,在胡亂的轉折過去後,留下的只剩我空白的意識,在白紙黑字上不斷填滿,在數個月且許久沒有這樣做後,我又終於可以鼓起勇氣,去懷念、去嘗試、去挑戰,也終於願意坐下來,為了「毫無道理也毫無目的地」的原因而寫,感覺自己的詞不達意,也感覺自己的無力與匱乏,明知前方沒有敵人,卻又得拔刀上陣。
「涮地!」想像砍下一節草蓆,卻只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
我還有得練呢!
(本文為計時二十分鐘的自由書寫練習,全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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