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城喚醒堂
去頭城是去吃一家網路轟傳的日本料理店樂屋,介紹的網站說在一小巷內不好找,但巷口有一不知名的小廟為標示。結果很順利的透過「小廟」找到樂屋,但雖然該店人氣真的很旺,但對它我不想評價。
讓我產生興趣的是巷口那間不知名的小廟,吃飽飯天色尚早,我看那間廟外觀很有特殊,特殊不是很顯眼,而是極樸素,現代很少有廟蓋得那麼樸素,不那麼彫龍畫柱,連屋頂也不搞飛簷燕尾。晃進去才知道,這不是間廟,是現在已罕見的鸞堂,它的名字叫喚醒堂。
鸞堂嚴格說來不是廟,是讓人扶鸞問事傳達神旨的地方,但現在的區分似乎不是那麼明顯了。扶鸞就是扶乩,現代一般人對它僅有的認識就是問明牌。其實以前扶鸞是很嚴肅、莊重的事,而且有一定的儀軌。最近在看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其中記載了相當多扶鸞的紀錄,這位大學者是信扶鸞的,甚至自己還當過鸞生,也就是讓神靈附身執筆的人。他對扶鸞的認知也相當清楚,他雖相信,但不認為所降的神靈一定就是壇上供奉,或是所召喚,許多情況是跑來個不知其名的靈佯裝,常常所言之事也是亂說一通,《閱微草堂筆記》中就有不少這樣的趣聞。但並不會降低這位大學者對扶鸞信仰、因為真有讓他誠心信服狀況也是有。
觀察這間鸞堂很有趣,有許多地方可以看出它獨特之處。例如燒紙錢的爐,一般我們都稱之為金亭、銀亭,但它叫字紙亭。字紙亭一般古時人們敬重有文字的紙張,不可隨意丟擲,需要拿到字紙亭燒掉,通常設在孔廟或書院中,這裡設置字紙亭,可見此鸞堂也不以宮廟自居。但我認為它稱字紙亭應該還有一層用意,一般祭拜時常用疏文向神明祈禱,這座字紙亭應該也有此意。
它的戲台更有意思了,我還不太明白,它若是以書院自居,為何還要設酬神的戲台。而此戲台的演員出入口,一般傳統戲曲稱鬼門道(因為戲都是演古人古事,皆為鬼也),我也聽過演員稱龍門口,大部分都是標示「出將」、「入相」,但這裡卻標「出馬」、「歸羊」,這名詞也考倒我了,有機會再考證。目前只能猜它因以教化庶民為目的,因此不用出將入相這個太功利的名詞。不過這個戲台可能無法再使用了,它的後台現在是一家五金行,演員恐怕無法登台了。
喚醒堂一側有碑文記述它的沿革,它肇建於光緒16年(1890年),一開始並沒有引起我太大的驚奇,後來回家一查資料才發覺,這居然是台灣第一間鸞堂,連香火鼎盛的台北行天宮、獅頭山勸化堂,都算是它的分香。很難想像隱身在頭城小巷一隅的喚醒堂,居然有如此大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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