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再可知。」| CoronaDiaries 03
没有人再胆敢作乐观的估计。政府说疫苗的研发不出意外还需要12到18个月,而那也是「社交远离」(social distancing)的措施可能会继续的时间。
这样的穴居生活会再持续一年半载吗?我看着窄小的房间问自己。如果一定要,我只希望能早点回到家中和家人一起继续这样的生活。像仓鼠一样东奔西跑储存了几袋食物只是起到了舒缓神经的微弱作用。我没有准备好接下来的生活。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没有。
考试的安排迟迟不下来,是否还能如期举行是个巨大的问号。许多考试已经取消了,学校在本周五上完课后都会关闭——其中的许多其实早已关闭。看起来,政府已经非常笃定5、6月份的情况不会变好,所以早早地就宣布了那时候的考试取消。各类警示目不暇接,无论是现有病例最多的伦敦,还是其他小一些的城市和乡村,医疗系统似乎都很有可能会被即将袭来的病例海啸冲垮。人们像是在一条暴风雨中的船上,船前面隐隐约约有暗礁,转变航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减小碰撞的后果。
不是「推迟」,而是「取消」:没有人知道疫情会持续多久。再也没有什么确定的计划,一切都是「待定」。繁忙有序的社会机器,被我们当作理所当然的那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循环被打断了,像是昼夜忙碌的发电站突然停转。我们太习惯按照一个个月份的铺陈去规划生活并按规划生活,以至于当病毒把这些美好的规划全部划去时,我们长久地错愕而不知所措。
前两天对于疫情新闻回到了湖北疫情高峰期时的信息过载状态,每天看太多的消息而身心俱疲,于是决定限制每天看新闻的时间。这两天心态调整过来,不那么焦灼了,流言也当笑话看看。昨天盛传的伦敦要封城的消息已见于主流媒体的版面,同学中甚至有人说要实行军管——消息来源是言之凿凿的 “my mate in the army”。今天唐宁街却辟谣,说没有任何可能限制进出伦敦。Johnson 昨天在答记者问时强调英国是「自由之地」「不喜对人民施加限制」,但同时又不得不说现在不能排除使用任何措施的可能性。
有同学刚刚接触了住房的租约:他的女朋友被工作的餐厅裁员了(在今天可能再正常不过)。有同学的父亲前两天在伦敦市中心与朋友吃饭,随后确诊了,现在在家休息。一切都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拥抱不确定」的老生常谈在今天显得如此深刻,像是血淋淋的现实宣告。也许本来就没有一种日常能够永远延续,生活本身就是个不断崩坏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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