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週記．卅八

抬頭望見獵戶星座的時候，發現已經過一年了。

好像是去年的11月底開始的，因為跟朋友的創作約定，因為一種啟程探險的興奮，因為摸索的過程發現比預期更好玩，因為其實一直想找件可以持之以恆的事。總之開始跑，然後寫，然後設法繼續。

也不是沒有中斷的時候，但這次居然相隔五週，更驚人的是一時想不起那些週末都做了什麼，只記得有陰陰的低低的天，有襯著朗朗藍色的捲雲，有妝點成耶誕城那般的自鳴得意。即使這樣還是繼續吧。

上週哲學課有同學問到數學系統最初發展的起因究竟是什麼。雖然也很想坐到露西身旁回去見證那些瞬間。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回應說如果要推測的話最有可能是為了分配與計算週期吧。如今是第卅八篇，要是沒有那謎樣的五週，可能就，就怎麼呢。就提早寫出卅八篇嘛。三八。

身體不出所料地嘎吱嘎吱，並沒有真的發出聲音，不過肌腱關節骨肉到處都在摩擦，無聲而確實沿著腿後脊背胛下綻放著沉默的嘎吱的花火。專心數著節拍的時候，想起下午親戚聚會的閒談，舅舅有群要好的初中同學，畢業後經常開同學會，從廿歲大概需要三桌，到逐漸攜家帶眷快要溢滿五桌，這些年縮編到兩桌，今年卻又需要三桌，「要留座位給看護們」。大家都笑了，有點說不上通達的自嘲，卻也不帶乾澀，微甘而溫順的喉韻。

到家被提醒今天是駕著小藍挨撞的一周年，去年的這個週末在回憶著有沒有踩煞車這件事。幸好有路口監視器。《Pluto》裡一再重複說著，除非刪除檔案，機器人會永遠記得所有的事。反過來想，人類對於記憶的內建功能何止遺忘呢，還有特寫，超譯，混剪，或是藏到地下室小隔間，所以究竟衰老和遺忘哪個可怕，或者，哪個比較幸福呢。

嘎吱嘎吱。

 20231210的跑步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