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101｜甚麼是「破產」？

（原文刊載於法庭線）

近年有公眾人士「被呈請破產」，例如前區議員張秀賢及《香港01》母公司創辦人于品海。其實破產是甚麼意思？常聽到「8 年後又一條好漢」，背後又有甚麼含意？若被頒令破產，對個人生活有甚麼影響？

根據《破產條例》，由債權人提出呈請至到法庭頒下破產令，中間牽涉甚麼法律程序？一旦被頒令破產，紀錄會否公開？當事人又能否上訴呢？

法定破產程序有何目的？

按破產管理署的簡介，破產（bankruptcy）是法律程序，是當負債者無力還債時，別無選擇下的出路。而破產的主要目的，是確保負債者的資產（如有），可公平並有序地由受託人攤分給債權人。

法律上，破產程序是由一份呈請（petition）展開。呈請一般是由「債主」（即呈請人／債權人）針對「債仔」（即債務人）向高院原訟法庭提出；亦可以由「債仔」自行提出。呈請的內容，一般包括雙方名稱、地址，以及債項（例如金額和合約）等基本資料。

呈請一般須要符合指定條件，例如：

• 債項金額不少於 $10,000

• 「債仔」看似無力償債

• 沒有待處理的法定要求償債書作廢申請

當中，要證明債仔看似無力償債，常見方法就是由債主向債仔，送達法定要求償債書（statutory demand），3 星期之後債仔仍沒還款。所以實際上，不少破產程序是由一份法定要求償債書展開。

債仔如何反對破產呈請？

當債主將呈請和其他有關文件，提交法庭、送達債仔和破產管理署，並繳付法庭和破產管理署的費用之後，法庭就會安排聆訊日期。一般而言，假如債仔不反對破產，或甚至「直接失蹤」（例如不回應文件、不到庭應訊），那麼法庭便有機會直接決定是否頒令破產。

假如債仔反對破產，那麼法庭便會命令雙方提交書面理由及證據，並排期開庭，聽取雙方（親自或由律師代表）陳詞，再決定是否頒令破產。

反對破產呈請時，債仔可以提出不同的理由，視乎案情，有效的理由包括指呈請沒有有效送達予他、呈請的內容不足夠或不準確、自己有能力還款，或債主無理地拒絕自己提供抵押的提議。

當中，債仔有能力還款的其中一個例子，是已向債主提供，能抵銷債項的「抵押／保證」（英文是 security；例如是物業、股份）。假如債仔提出足夠證據，顯示該「抵押／保證」的價值，等於甚至超過整筆債項，那麼法庭便有機會駁回債主的破產呈請，因為債主可透過沒收甚至變賣該「抵押／保證」回收欠款。

例如在于品海破產案中，于一方指他欠下建銀國際的債款，已有名下股份作抵押，而股份價值多於債款，所以債項獲「完全保證」（fully secured）。不過高院認為于一方所提出的證據不足，例如估值報告不完整，而且欠缺財務報表等，因而頒令破產。

破產紀錄會否公布？

另一個常見的反對理由，是對債項提出爭議，例如根本不存在欠款、真正的債仔另有其人，或者債仔是在被欺騙、誤導或者精神狀況受影響下簽署合約。

假如債仔提出足夠證據，顯示債項有爭議，而該爭議是實質、非無關痛養，那麼法庭便有機會駁回呈請（但不是直接裁定債仔毋須負責債項，債主可循其他民事訴訟程序尋求正式判決）。

在沒反對或反對失敗的情況下，只要呈請符合法律要求，法庭便會頒令破產，債仔會成為破產人。敗訴的債仔有權向高院上訴庭提出上訴。破產令須刊憲公布，而個人破產紀錄也會列入破產管理署的登記冊，公眾可以付費查閱。

破產後不可搭的士、去旅行？

那麼被頒令破產之後，對個人生活有何影響？

首先，破產管理署署長（或獲委任合資格人士，破產人無權選擇）會成為受託人，接管破產人的資產甚至收入，扣除合理生活開支等費用後，如有餘額，會分配給已登記的債權人。

破產人有責任與受託人合作，出席會面、移交資產及提供收支和債項等資料，停用信用卡、銀行等財務機構帳戶，避免進一步借貸，亦不能自行向債權人還款；亦受限制可能不得從事某些行業，例如律師、地產代理、證券交易商；及擔任公司董事。

破產人的日常開支亦會受限制，例如不應乘的士、到外地旅行。如有買人壽保險，受託人通常亦不會容許繼續供款。

而對債主（不論是否呈請人）而言，除非獲得法院許可，否則不得對破產人開始或繼續任何法律程序。債權人亦必須向受託人提交債權證明表（proof of debt）及證據作登記，方有機會獲分配破產人的資產。

破產令何時可以解除？

如受託人或債權人不反對，破產令會在 4 年（首次破產）或 5 年（再次破產）後解除。但若有反對（破產人可抗辯）而法院最終接納，破產期可被延長至最長 8 年。當破產令解除之後，債仔可獲免除所有可證債項（但某些指定的債項，例如人身傷亡賠償除外）。

受託人或債權人可提出的反對理由，包括破產人不合作、行為操守不令人滿意、在知悉無力償債後仍繼續營商、干犯指定的破產罪行，或沒有為受託人準備入息及財產的周年報告等。

破產相關的刑事罪行

破產亦有一些相關的刑事罪行，例如破產人在呈請提出前 12 個月內，或在呈請提出後，移走相關的財產、簿冊或文件，或在破產期間獲得不少於 $100 的信貸，而沒告知對方破產未解除等，可判囚兩年。而債權人明知而作虛假陳述，亦可判罰款或監禁。

破產 VS 清盤

與破產類似的法律程序還有清盤（winding up），受《公司（清盤及雜項條文）條例》規管。個人（包括獨資東主、合夥人，或有限公司的個人股東）都可「被破產」；而有限公司則可「被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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