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春风

去年过年前，我写过一副春联：

雄姿能驱重云散

清啸常唤东风回

横批：虎虎生威

我在2021年初回国一趟，赶着办了许多事情。七月底离开之时，当时国内情况尚属平静，我想着十月、最晚十一月再回国，接着把长辈养老等问题着手落实。没想到，刚回家中不到一周，北京即开始爆发新一轮疫情，接着全国各地此起彼伏，国内封控、回国申报手续等均趋于严苛。转眼到了2022年春节，我当时认为，虽然新出现的Omicron传染力越来越强，但综合许多专家的研判，我也认为这也许是最后一波传染高峰，扛过去之后，情况会越来越好。借着虎年的威风，我希望2022年能是一个全新的年景。

就国外而言，我的推测可以说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感染人数一直都很多，包括我自己在内也都感染了Omicron，但思想上没有恐惧，身体上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整个社会已经逐步在恢复。然而，在中国却全然是另一副景象：政府不但没有顺势放松封控，反而以越来越极端化的方式加强管控，各地的健康码、出行码、手机弹窗，就像一道道绞索缠绕在人们的颈间；强行破门入户，或抓人去方舱医院、或肆意喷洒消毒药水进行所谓“消杀”；动不动就封村、封区、封城，最终以上海长达两个多月的封城悲剧为代表，向世人昭告着这片土地上的权力是如何的恣意妄为。

本以为上海悲剧之后能有所调整，没想到到了下半年，各地政府竟然如同歇斯底里一般地升级“疫情防控措施”，犹如各个纳粹集中营在展开杀人竞赛一般。再加上中共二十大结果公布、贵州转运大巴坠毁、乌鲁木齐大火，在2022的年末，我对于年初自己写的春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十月里四通桥勇士登高一呼，十一月各地的年轻人以“白纸运动”作为响应，十二月中国极端疫情防控政策终于被放弃。就在2022年最后的日子里，虽然依然冬意肃杀，但竟然有了一丝丝春的气息。当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之后，痛苦、疾病、祸害等等充斥世间，但是，在盒子的最底层，毕竟还保留着人们战胜艰难困苦的最终武器——希望。

2023年的春节，我再写了一副春联：

鬓发虽染思壮志

山河未改待春风

横批：日月重光

在严酷的冬日里，祝福每一个生命，无论曾经如何被侮辱与被损害，都能够等来春风拂面，姹紫嫣红。

（小时候在“入九”的第一天就开始写“九九消寒图”：亭前垂柳 珍重待春風。每天一笔，当写完最后一笔时，“九九”只剩最后一天，冰雪消融，春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