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营业

阿布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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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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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临走前,表妹买来一箱酸奶,让我和二姐分了带路上喝。起因是午饭时,我说看到有“浆水酸奶”这种从前没见过的玩意,有点好奇会是什么暗黑口味。她买的那一箱里,搭配了几种口味,除了浆水,还有兰州特产的百合、不特产的醪糟等。我装了五袋在背包里,反正买的春秋航空,飞机上没吃的也没喝的。

值机时向工作人员确认,酸奶能否过安检,答曰不能。于是我和老妈突击喝完了那五袋酸奶,还有两瓶水。讲真,酸奶的味道区分并不明显,也或者因为那时我的味觉已经失灵了。反正浆水酸奶没尝出来浆水味道,醪糟酸奶也没醪糟味,至于百合,即便单独做为食品,也是清淡的,何况融入酸奶。大概只是宣传噱头。

排队安检时,工作人员过来说,带着老人,可以去最里面的通道,人少。这次跟着八十四岁的老母亲,享受了几次特殊待遇,都是在兰州。在高铁站,工作人员在剪票前会主动广播,带小孩和老人的可以走人工通道提前进站。登机口也是。在成都,反而没有。安检大排长龙,登机也是。当然,没准只是成都人民比较含蓄,不会主动告诉你,你得自己去问。只是,以我当年带二老打疫苗也在寒风中排了四五个小时的经历,真没有也合理。

喝了那么多,尿胀。坐在里面,不想麻烦过道的人,就忍着。飞机提前十分钟降落天府机场,心想终于可以上厕所了。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下飞机,又上摆渡车。要摆渡也罢了,又停在半路,说临时让行飞机。一飞机的人,挤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隔一段时间滑过一架飞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开始慢慢往后倒,然后,往前走。

找到接机车,已是四十分钟之后了。师傅有点点不开心,说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在APP里发信息也不回。我立马把那个叫“拒之”的APP删了,它有个AI过滤功能,当时介绍给我时朋友就提醒,可能会过滤掉不该过滤的。实际我依然每天收到很多,猎头的、民宿的、装修的、贷款的、理财的……

据说这几天成都很热,但夜晚感受并不明显。

师傅说,他家离我家很近,还想说送我到家,可以回去吃个饭,再赶下一场,这下来不及了。那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他下一躺要接的客人十一点四十到。不但没时间吃饭,来时还得走高速。虽然也不是我的错,但总归因我而起。我把我完赛包里的面包给他,他连说不用,我探身放在了副驾。没事,其码能妨低血糖。他是晚班,只跑机场,晚八点到早八点。单子是平台前一天就分配好的,得提前二十分钟到位。有时候,临时状况没办法及时接到下一位客人,单子会被改派,本人此后的派单也会受到影响。如果是司机自己的问题,会被罚150元。那怕后半夜没有单子了,也不敢放心睡觉,应该还是不能下线,可能有改派的单子突然转过来。

老妈在车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这几天跟着我走南闯北,往往一天不挨床。平日里九点就睡觉,这时已接近十一点了。我一路上戴着口罩,也严格监督她的口罩。她不时想扯下来,我都要替她拉上去。我感冒了,也许两个人都戴好,能减少点传染的机率。也没准是新冠呢。但我要带她回来,我得一路拉着她的手,没办法保持距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快到时,他请我帮他打个五星。没问题。迅速完成。

把老妈送上楼。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进到老爷子那边,他正在睡梦中,一头汗。听着我进门,懵懂中睁开眼,大概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今天是他八十五岁的生日,三姐和阿姨陪他过。阿姨给煮了面,两个荷包蛋。三姐买了蛋糕。穿的是我买的红色的唐装,那是老妈要求的。下午在视频里,戴着蛋糕附送的纸帽子,蹙着眉,满脸不开心。二姐还在问,高兴不?我说这都是强迫营业的样子,这么明显地不高兴还问。

下午在表妹家,舅舅说起舅妈和表弟,又哭了,觉得他的老婆不像老婆,儿子也不像儿子。你看你妈你爸幸福的,你还带着你妈到兰州,你爸又有人照顾。我说嗨,幸福都是别人眼里的假象,我爸我妈年纪这么大,背井离乡很无奈的,又满身病,哪里谈得上幸福,不会过于悲惨也就罢了。何况,我妈是我一直要带她出来散心,她一直不想来,也许在家守着我爸更让她觉得“幸福”也不一定。

我上楼就为看我爹一眼,跟他说生日快乐。这是好多年来他第一次度过我妈不在身边的几天。

2024年5月27日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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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赫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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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