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点
之前和阿榕哥参加莓辣的跨性别现身日节目录制,莓辣的伙伴问我们要一首音乐,剪进播客里,也放进公众号,「有什么你俩又喜欢,又觉得能代表跨儿群体的歌吗?」我分享了《True Trans Soul Rebel》,同时提醒,「其实阿榕自己是音乐人哦」。用阿榕自己写的歌的想法受到大家喜欢,而我和他则不约而同投票给了《tough spot》。
其实很难描述这首歌为什么可以在我们的生命体验里引发共振,也很难讲这首歌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的音乐知识十分有限,实在不太适合写什么乐评。但我想,把《tough spot》放在耳机里循环,哭了十几遍曲长的我,应该多少还是可以写写对这首歌的感受吧。
那天我们想用《tough spot》作为节目音乐,但其实这歌还没发表,因为不想被系统机翻,或被一些自视甚高的人翻成不合阿榕初衷的样子,于是我们着急忙慌地开始翻译歌词,我提议我先翻一版,再让他改,他欣然。
我打开文档片刻,一时出于私心,就把歌名译作了「顿点」。但想来,歌名并不会发表出去,所以这个译名也就一直留在了我的文档里。
「No sign, just an endless rye」,我翻成「没有预兆,不过是喝不完的黑啤酒」,阿榕的意思却是「没有路标,只是无尽的麦田」,我说 that is so you,他说 and that is so you。
tough spot,某一个困难的时刻,某一种处境,但这两个词都轻巧,它不是绝望的、卓绝的,也不是永恒的、巨大的,只是有些难、有点坚硬、有些粗粝,只是一个时刻、一个节点、一个点。
我写作时很喜欢用顿号。我总是抓紧每一个能用顿号的时候去用顿号,一个顿号的力量让我有点着迷:它不是句子的终止,但却使诵读停顿;它是一种分隔,却意味着相邻的词语彼此从属;它让词从句里解放,单单跳脱出来,释放出最本真的鬼魅与威力。不信就读读这同一段诗:
指认 告发 / 戴罪立功 / 党伐 控诉 / 造化无穷
指认、告发
戴罪立功
党伐、控诉
造化无穷
而我总觉得顿点也是我的处境。
我不再身陷绝望的深潭,我已从地狱里攀岩而上,尽管我的身体里还盘桓着一道自过往而来的巨大黑影,尽管我明白这一切苦难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明白我天然地值得尊重、珍视和爱,尽管我抽到了许多客观架构的下签,但我依然不能否认我是幸运的。I'm no longer in a desperate situation. I'm in a tough spot.
然而我总还有资格为眼下这点困顿感伤吧,我时常有些委屈地想。
我们像一些被巨大的公交系统忘在原地没能上车的人,错过了这一班车,下一班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但好像手中也没有月票,包里也没有地图或站表,心里也不知目的地是哪个到达站。Although there is a trans in transportation, the transportation isn't built with us in mind. 匆忙的人流将你和求助按钮隔开,但你也不确认它是否还有效。
「I say fuck them and their public transportations.」
So Fuck them, and Fuck their public transport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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