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的史|第八章

此岸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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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險隊在原始叢林中發現了一個遺世獨立的老人,根據他言行舉止的習慣,有人猜他是晚清遺民,有人猜他是民國政府的要員,也有人認爲他是國民黨撤退時,來不及逃走的軍官。他是誰?他有多大年齡?他爲何隱居莽莽叢林?

第八章

春天又到了,這對於周雲來說,毫無意義,他已經在瑤苑裡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天,每一個春天都不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驚喜,他已經習慣了波瀾不驚的日子,但是可憐的唐曉曉就不同了,每一個春天,她都會看著燦爛的鮮花發呆,任憑發情的野貓聲折磨自己。

共和二十八年的春夏之交,瑤苑闖進了一個拿著槍的年輕軍人。他叫宋耀武,他端著槍對準周雲和唐曉曉說:“老實點,不然斃了你們。”

他們聽話地舉手表示臣服,他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槍。他們倆成了他的奴隸,乖乖地按照他的安排,給他弄吃的,給他洗衣服,小心翼翼地服侍著他。他長得高大英俊,壯實的身子和白皙的皮膚讓他成了瑤苑王子般的角色,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抑鬱中透露出無比深邃的迷人光彩。唐曉曉在第一時間就徹底崩潰了,不是審美的崩潰,而是對他無法控制的一見傾心,他覺得哪怕是他用槍指著她的樣子,都酷得讓她陶醉,如果他一槍斃了她,她也一定死在夢幻般的醉美中。

晚上,他一個人睡在石床上,他們兩個人睡在另一張石床上。唐曉曉在反復輾轉中折磨著自己,終於,她的欲望衝破了她的膽怯,她在周雲的鼾聲中輕輕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床邊,她靠著床坐在他的身邊,默默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夠伸手摸她一下,或者哪怕暗示一下,她就會乖乖地上他的床。

年輕的軍人沒有睡著,他睜著眼睛看著她來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他從枕頭邊拿起槍,對準她說:“回到自己的床上。”

年輕的軍人是個高幹子女,因為政治的風雲突變,他們整個家族失勢了。他逃跑了,扔下了洞房裡的新娘,扔下了身邊曾經簇擁著他的無數軍人。

一個星期之後,三個人都熟悉了,相互瞭解了各自的情況,戒備的心理完全放鬆。宋耀武把周雲喊周老師,把唐曉曉喊曉曉,他跟唐曉曉同歲。他們開始在瑤苑重新規劃人生,種點什麼,播點什麼,都得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不然,等農事一過,就顆粒無收了。宋耀武沒有種過田,但是他有熱情,能夠吃苦,一看就是個可以東山再起的人。唐曉曉整天跟在他身邊,望著高大威武而又帥氣英俊的宋耀武發呆,她簡直想一口把他吃了下去,那眼神直盯盯地勾著他,甚至忘了眨一下眼睛。周雲發現了這個問題,漸漸的不滿意了,私下裡對曉曉說:“你是我老婆,別跟他亂來。”

曉曉回答他:“那你跟我亂來,好不好,如果你跟我亂來,我就不跟他亂來。”說完之後,曉曉又寬慰周雲說,人家是貴族子弟,不會看上我們這等貧民的,你別多想。

周雲於是安下心來,專心幹農活,曉曉卻抓緊了對宋耀武的勾引,她不僅有事無事貼著他粘他,還把一對鼓鼓的胸脯故意露出半截,讓宋耀武內心充滿了煎熬。

“呯!”槍響了,一隻肥大的野豬倒下了,這是個天大的喜訊,他們居然捕獲了這麼大的一頭野物!因為沒有致命的武器,瑤苑裡從來就不曾捕獲過大的野物。這只野豬,足夠他們吃一個月,他們把它抬了回來,剝皮清洗,然後生起火來,燒烤鮮美的豬肉吃。

三個人一整天都沉浸在興奮之中,直到星星點燈,照亮了如意宮周圍若隱若現的夜色。宋耀武靜靜的躺在床上,他的腦海裡滿是親人的影子。臨走時母親抱著他哭道:“孩子,快走吧,能夠逃出去就逃,決不能留在這裡了,保命要緊。”他來不及跟新娘道別,在一個靜靜的夜晚踏上了萬里大逃命的路程。他喬裝打扮,小心翼翼地住宿乘車,在別人的議論中,他知道好幾個家族都覆滅了,飛機拖著致命的青煙結束了荒唐的時代。在億萬人痛苦的悲哀中,他更加體會到荒唐的可笑。

他曾經在一個破寺裡住宿,一個孤僧招待他。晚上,他驚恐萬分,睡不著覺,老僧起床,把他叫到身邊,給他念《心經》,當老僧念到“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這句時,他突然豁然開朗,如夢初醒般地告訴老僧說:“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開啟,我已經遠離恐怖。”這一夜,他躺在床上,將心經讀了一百多遍,爛記在心。

從此他一有不安就會不停地念經,他已經和佛無數次對話,他在虔誠地念誦經文之後,佛就會出現在他前面的虛空中,他總會在這個時候,合掌祈禱,感謝佛給予他力量。佛說:“孩子,不要著色生迷,遠離一切相,即為真相。”

他驚喜地望著偉大的佛,沒想到他竟然能夠關照塵世中如恒河沙般的自己。他不失時機地問佛,希望佛繼續開導他:“偉大的佛,你為什麼給我安排如此觸目驚心的劫難?難道我前世是個惡魔不成?”

“我的孩子,你的這一切不是我能夠安排的,你的前世今生是你自己預定的,這就是因緣和合,也許你不相信有前世今生,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有父母兄弟,你的家族、祖先,你的所有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具備的社會關係,就是你的前世,你想想你的悲劇,不正是這樣麼?你因為家族的緣故,捲入了一場政治爭鬥,如果你不是生在這個家庭,那麼你將遠離這場悲劇,但是孩子,你不要感到痛苦,即使你不生在這個家庭,你也會遇上另一個家庭的另一場悲劇的,因為每個家庭在不正常的時代都會有各自的悲劇發生,你懂我說的話麼?你聽了之後,會變得內心安詳麼?”

“那麼,偉大的佛,按照你所說,這是這個時代所造的惡麼?”

“是這個時代的人所造的惡,這是一場集體的邪惡盛宴。你別無選擇,遇上了只能算是倒楣,快快逃吧,孩子,大周山有個瑤苑,如果你不辭辛苦,說不定會到達那裡,祝你旅途順利,我的孩子。”

宋耀武一邊往大周山奔來,一邊口念心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唐曉曉好幾次聽宋耀武口裡念念有詞,就纏著要他教她念經,沒想到只一會兒,唐曉曉也背了下來。兩個人於是你一句我一句,經常輪流對誦經文。宋耀武來自高貴的階層,絕不會看上像唐曉曉這樣的民女,更何況她是一個已婚的民女。他新婚的漂亮妻子,雖然生死未蔔,但是他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她。唐曉曉卻不是這個想法,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大帥哥,貴族公子,她一定要搞定他,就算他不是高幹子弟,她也會有如獲至寶的驚喜,因為她現在需要的是男人,只要是功能齊全的男人,對於她而言,都是雪中送炭。她緊緊地跟著他,在使盡百般的嫵媚勾引之後,他終於動心了。那是一個靜靜的夜晚,宋耀武照常一個人睡在石床上,唐曉曉等周雲睡著之後,悄悄地摸到了宋耀武的床上,以前她也好幾次這麼做,都被宋耀武拒絕了,她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而這次,宋耀武居然沒有拒絕她,他雖然一如既往地瞧不起她,但是他是個男的,時間久了,勾引他的次數多了,他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更何況,這麼做了之後,並不會有什麼麻煩。

唐曉曉終於嘗到了久違的男人味道,她只被他輕輕地撫摸了幾下,就開始呻吟起來,她的那裡,早已經濕漉漉一片。周雲被她的呻吟聲弄醒了,他發現了這個情況,馬上跳了起來,竄到這張床上來,想把曉曉拉了過去,可是沒想到黑乎乎的槍洞抵著他,他嚇得馬上退了回去。他只得坐在自己的床上,望著那張床上兩個男女不停地蠕動。曉曉把興奮得發抖的身子死死地貼著宋耀武,她主動地摸著他的全身,用嘴吻著他身子的每一寸肌肉,直到把頭埋在他的雙腿下面。他大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將她的頭撫摸了一下,他在極其舒服的興奮之中,又端起了那把槍,對準周雲。周雲已經忘了這把槍的存在,他關注著曉曉埋頭苦幹的樣子,麻木不仁地讓她的幸福刺痛自己的尊嚴。

周雲終於發現了那個黑洞洞的槍口,他猛地醒悟過來,囉嗦地問道:“我,我,怎麼你啦?”宋耀武吼了一句“出去”,他不習慣一個男人站在身邊觀察這種事情,這不是他家庭的教養。周雲老老實實地從床上起來,朝洞門外走去。唐曉曉突然抬頭問道:“為啥讓他走呢?”宋耀武不說話,把她的頭往身下一按,說:“繼續。”

宋耀武感覺自己要傾瀉了,馬上推了推曉曉,示意她停止下來。他翻身過來,開始替曉曉服務,曉曉更加放肆了,他的撥弄讓她舒服得死去活來,她大聲喊叫起來。很顯然,年輕的宋耀武不習慣這種做法,他蒙住了她的口,於是她只得用低沉的聲音吼著,她的雙手不時地幫他調整姿勢,指導事情發展的進程。當他終於進入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大聲喊了一聲:“弄我,弄我,快弄死我。”

唐曉曉的瘋狂還沒有開始,宋耀武卻結束了短命的故事。她失望地看著他,萬分的不甘心,她等他歇息了一會兒,又主動地親近了他。這回,他滿足了她,她豪豬一般在石床上吼著,足足一個時辰。

周雲好幾次在外面試探地問道:“完了沒?我瞌睡來了。”

直到裡面沒有了任何聲響,周雲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原來他們早已結束,因為太疲倦,已經雙雙睡著了。周雲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望著旁邊赤裸的一對,陡然覺得他們才是絕配,跟他比較,宋耀武更適合和唐曉曉搭配。周雲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讓他們成為一對夫妻算了,他和唐曉曉本來就不是一對夫妻,只不過是臨時搭配過日子的,現在他不需要她了,她也找到了新歡,這不是非常完美的結局麼?

他們都睡了一個大懶覺,直到第二天中午,三個人才依次從床上起來。宋耀武望著周雲,輕輕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昨天的事”。周雲馬上客氣地回答他:“沒事,沒事。”唐曉曉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依然不願意起來。宋耀武走到她跟前來,說了一句“穿好衣服起床”,她才乖乖地按照他的意思辦了。周雲將燒好的兩塊鮮肉,分成兩半,遞給宋耀武和唐曉曉一人一半,說:“吃吧,你們需要營養。”這話把他們兩人說得相視一笑。唐曉曉乾脆依偎在宋耀武的膀子上,扮著嬌小伊人的樣子,她並不是很美,雖然五官端正,但是還達不到美麗迷人的高度。周雲向他們敞開了心扉:“你們兩個真的很般配。”

宋耀武停頓了一下,反問道:“你說我和她?哪裡般配?”

周雲本是準備討好他的,沒想到宋耀武內心根本不接受這種評價,他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如你。”

宋耀武點了點頭,回答他說:“當然了,你大我二十歲。”宋耀武還是沒有完全理解他的話,但是這並沒有什麼關係。吃完飯之後,周雲提出了一個建議,在如意宮的旁邊空地上,搭一間草棚,晚上他到草棚裡去住,免得影響他們的好事。這個建議被宋耀武接受了,唐曉曉卻挑逗似的反問道周雲:“有什麼不習慣呢?我們也是好幾年的夫妻。”

宋耀武望瞭望唐曉曉,鄙夷地吐出一句話來:“你還是不是個人?”

唐曉曉馬上知道自己的輕狂了,宋耀武來自貴族門第,從小過的是高雅的生活,他的人生歲月裡,沒有粗俗兩個字,不像唐曉曉來自農民家庭,父親是虐待狂,母親是受虐狂。因為宋耀武的正規正矩,唐曉曉不敢大白天的在他面前賣弄風騷,不像前幾年跟周雲瘋狂的時候,大白天都可以裸身在瑤苑瘋狂嬉戲。

夢寐以求的晚上又到了,唐曉曉早早上了床,死死地抱著宋耀武,吻他摸他。宋耀武輕輕把她推開,對著她說:“去那邊床上睡,沒有我的准許,你不要過來。”唐曉曉的情緒一下子跌到了穀底,她悶悶不樂地起身來到另一張床上,無聊地躺了下去。

“我們一起念經。”宋耀武說道。

唐曉曉沒有答應,也不對著他,看樣子是賭氣了。宋耀武沒有再理她,一個人閉上眼睛,開始了默默的誦經,“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莎婆訶。”在輕輕的誦讀中,他好像劃起了一隻輕快的小船,漂洋過海,穿過層層驚濤駭浪,朝著解脫的彼岸駛去。

一夜無眠的唐曉曉,對宋耀武的態度失望至極,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帥氣威猛的男人,卻對女色不是太感興趣,也許他是一個懂得節制的人吧,畢竟他的出身跟她不同。她早早地起了床,來到了周雲安睡的草棚,她鑽進周雲的懷中,默不作聲地蜷曲著。周雲知道她肯定是有氣才這麼做的,於是冷冷地問她:“昨晚沒做麼?”

唐曉曉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你拿出殺手鐧啊,惹他不高興啊,他就會打你罵你的啊,你就滿足了啊。”周雲有點鄙夷地嘲弄她。他起來走出草棚,再也不理睬唐曉曉的。

唐曉曉不做聲,躺在草棚裡思考著周雲的嘲諷,周雲的話是對的,她以前為了得到滿足就是這麼做的——專門跟周雲過不去,周雲憤怒之後,就會打罵她,那種感覺比自己虐待自己的感覺美妙多了,每一次鑽心的疼痛,都會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就這麼辦吧,她今天就去惹怒他,挑戰他高貴的修養。

“給。”

唐曉曉抬頭一看,宋耀武拿著一塊冒著熱氣的肉,遞了過來,同時問了一句:“怎麼到草棚來了,想和他在一起了?”

唐曉曉趁機開始了挑逗:“你不理我,我只有回到他身邊,今天晚上我想跟他睡,你覺得怎麼樣?”

“那是你的事。”宋耀武說完,轉身就走了。唐曉曉望著他的背影,一陣痛苦的絕望無情地朝自己襲來。

吃過早餐,他們三人開始了勞作,唐曉曉洗衣服,宋耀武和周雲上山去打獵。自從有了槍,想在這個地方生活,那簡直太容易了。唐曉曉還沒有洗完衣服,兩個男人就回來了,一人肩上扛著一隻野物,都是很肥厚的傢伙——一隻野羊和一隻野鹿。

“太好了,把它們風乾,準備過冬的時候吃。”唐曉曉馬上開始了女人的精打細算,不過,這種精打細算看上去還有點高瞻遠矚的味道。

一連幾天,唐曉曉都想方設法給宋耀武找茬,處處跟他過不去,她只想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他對她伸出拳頭,開始虐待她。不幸的是,宋耀武並沒有被她的無事生非所激怒,他總是在最生氣的時候怒目而視,或者拿著槍指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大喊大叫:“打呀,打呀,一槍嘣了我。”在大吵大鬧之後,宋耀武總會微微一笑,冷冷地收了槍,轉身離她而去。周雲這時會恰到好處地來到她的身邊,繼續嘲弄她,說她沒有半點姿色,勾引不起他的欲望。

唐曉曉聽了這話之後,忍不住哭了起來,很久不願意停止哭聲。她淚眼朦朧地望著周雲問道:“是真的麼?我真的太難看了麼?”

周雲真誠地點了點頭,他用這種方式真誠地折磨她。

從此以後,唐曉曉開始老實了,晚上睡覺也不想男人了,白天也只是拼命的幹活,和兩個不願意跟他做愛的男人和諧相處。不過,在度過了一段心灰意冷的日子,她還是迎來了意外的驚喜,宋耀武在一個月之後的晚上,臨幸了她。

那個晚上,她不僅享受到了以前體驗過的所有快樂,還教會了宋耀武更多的招式,宋耀武在她的指導下,不停地換著姿勢弄她。她在被男人弄的過程中,那種激情和興奮無窮無盡地爆發出來,她可以一個時辰不停地狂喊,可以毫不停歇地做各種的動作,身體卻毫無疲憊之感。宋耀武每發起一次進攻,她都會以更猛烈地方式迎接他,她在欲醉欲仙的致命狂亂中,身體開始痙攣,開始誇張地扭動。她已經不能滿足那種正常的做愛了,她抱著他,求他捏他,掐他,打她。她不停地吼叫:“弄我,快弄我,弄死我。”宋耀武滿足了她的心願,按照她的指導,開始一邊幹她,一邊折磨她。

她在疼不欲生的快感中嚎叫著,那種嚎叫跟她母親的音調一模一樣。

她母親的嚎叫,痛徹心扉,千里追魂,真情地喚來了公社社長——他將她父親一腳踹下床來,然後替代她父親趴在了母親的身上。那個時候,她剛好闖進了母親的臥室,父親看見她,忙把她抱了出來。她出房門的時候,看見社長罵了母親一句“你個騷貨”,她趴在父親的身上,重複了這句話,父親於是把她放了下來,轉身回去把房門關緊。裡面的聲音終於聽不見了,在聲音聽不見了之後的一個上午,父親被任命為大隊長。

做了大隊長的父親,對母親打罵的日子少起來了,可是母親打罵她的次數,卻不曾減少。她在心裡老是盼望著,父親怎麼還不打母親呢?怎麼還不來替她報仇呢?令她失望的是,父親打罵母親的次數還在無情地減少,甚至母親打罵她十次,都換不來父親打罵母親一次。雖然總是失望,但在失望之中,有時候會等來社長對母親的打罵。好歹也是打罵,她總是樂見其成。不過母親經常把臥室的門關得很緊,嚎叫的聲音也遠遠比跟父親鬼混的時候小,她聽不到母親的呻吟聲,乾脆繞道來到屋外面,從後牆牆角的洞口往裡面觀看。她費了好久的功夫,才把那個洞洞弄得大了一點,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那張床了,只可惜那床罩了蚊帳,裡面的人更加模糊。不過好歹可以感受到人的運動,因為蚊帳會隨著呻吟有節奏的顫動。母親呻吟了一會兒,開始吼叫起來,那聲音很低沉,但是傳得更遠。不僅母親吼叫的聲音大了起來,床的吱呀聲也更加歡了。突然一聲巨響,床的橫木斷了,社長和母親都掉到了床底,社長大罵一句“幹你娘”,母親卻呵呵大笑起來。

“哦耶——!”隨著一聲拖延的叫聲,宋耀武最後一次結束了戰鬥。雙方都心滿意足地進入了睡眠之中。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唐曉曉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瑤苑中的三個人,正式的開始了美好的合作,直到共和三十九年,他們的生活才被外來的事情打破了平靜。

從共和二十八年到共和三十九年,一共十一年的時間,宋耀武是在瑤苑度過的,而周雲和唐曉曉比他生活的時間還要長,他們是共和二十年來的,一共在這裡生活了十九年時間。所有的時間並沒有被他們白白的浪費,相反,他們卻在這裡獲得了新的收穫。

她們在山洞的旁邊修建了三間木屋,寬大明亮,十一年的生活歷練,宋耀武早就成了一個優秀的木工,周雲呢,不僅是農活的好手,還養殖很多家禽。三間木屋花了三年的時間才造完,共和二十九年開始設計,共和三十一年完工。那些鋸木的工具是周雲悄悄下山去購買的,其實,下山的道路也並不是真的不可逾越。特別是山下少了很多恐懼之後,下山的道路好像不那麼危險了。雖然如此,周雲也就出去過三次,基本上是兩三年一次,每次都會買回好幾年的生活必需品,每次老爹都會幫他繪製好精密的路線圖,特別是崩塌區,哪塊岩石可能會崩垮,哪條陡坡可能會爆發碎石流,哪條小徑只能輕輕走過,哪個地方的泉水不能喝,哪個山谷不能高聲大叫。

房子造成之後,他們舉行了一個慶祝會,老爹竟然從二號側洞裡不請而來,參加他們的慶祝會。他看上去絲毫沒有變老,甚至氣色看起來比原來更紅潤,原先皺皺的皮膚也平滑了許多。周雲驚訝地問道:“老爹,你這些年在裡面幹什麼呢?怎麼返老還童了啊?”老爹樂呵呵地不說話,只是祝賀他們生活幸福,萬事如意。

老爹第一次喝了周雲從山下買回來的酒,高興得像個小孩似的,又跳又舞,吃完飯之後,他又樂顛顛地進洞去了。臨走時還是跟以前一樣地交待他們,沒有他的召喚,千萬別去敲門,他在裡面閉關。

他們三個人正式搬進了新居,把那個巨大的山洞留給老爹一人居住。三間房子中間的是廚房兼客廳,左邊是宋耀武和唐曉曉的臥室,右邊是周雲的臥室。周雲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突然像個校長似地開始說話了,他感歎道:“雖然住進了房子,但是不能忘了石洞啊!”

一個月之後,周雲突然悄悄地問唐曉曉:“現在你跟他怎麼樣了?還正常麼?”唐曉曉愣了一下,回答他:“這幾年都是這樣,一個月固定一次,怎麼啦?你問這個幹什麼?”

“曉曉,我突然感覺我好像行了,真的,我昨晚有動靜了。”

“真的麼?讓我來試試。”曉曉說完就拉著周雲往他的臥室裡走。周雲不讓,他一定要曉曉跟宋耀武商量一下。他說:“畢竟,你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了。”

“我以前跟你不是也生活了七八年嗎?”

“那是以前了。”周雲堅持要曉曉先跟宋耀武商量。

唐曉曉沒辦法,只得向宋耀武說了周雲的想法,沒想到宋耀武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他對曉曉說:“你乾脆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唐曉曉兩邊都捨不得,不同意這種絕情的做法,又過來跟周雲商量。周雲想了想說:“要不,你一邊住一宿,好不?”

曉曉點了點頭,又回來跟宋耀武商量,宋耀武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低著頭忙自己的雕塑,他現在已經愛上了雕塑,可以整天不斷地在屋子裡做各種木雕。三間房子裡,放滿了他創作的藝術品。

曉曉當他默認了,當天晚上就進了周雲的臥室,周雲沒有辜負她的希望,整整一夜,讓她欲醉欲仙欲罷不休。

從此,兩個男人開始了共侍一妻的生活,不知是雙方受到了無形的鼓勵,還是這種新的方式促進了欲望的張揚,自從開始了全新的生活方式,他們對唐曉曉的需要越來越強烈了。唐曉曉沒想到竟然在無盡的沉悶生活之後,會換來如此光鮮美妙的日子,不僅如此,兩個男人還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和農活,唐曉曉每天只是梳妝打扮,讓他們看著開心。唐曉曉現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變態,因為每天都有美妙的時光,她不需要死去活來地透支身體,她每天到了那個時候,就靜靜地躺在床上,享受著某個男人的撫摸和愛憐。她現在才發現,只有自己的欲望回歸了正常,別人才能正常的給予,不然,變態的方式早晚完蛋。

夕陽西下,天色還沒有暗下來,周雲就開玩笑的提醒唐曉曉:“老婆,今晚歸我陪你。”那邊宋耀武微微一笑,不說話,也不表示嫉妒。這樣的日子真是太快樂了,他們三個人誰也捨不得離開誰。

共和三十五年,宋耀武在聽了一個廣播節目之後,哭了起來。一個月之後,他靜靜地告訴周雲和唐曉曉:“我可能要離開這裡了,不能跟你們白頭偕老了。”

唐曉曉問他什麼事情,宋耀武默不作聲,只是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是幾年過去了,終究沒有看見他真的準備走的跡象。直到共和三十九年的春天,他才下定了決心,他說:“這次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周雲問道:“你一定要走麼?這裡不是你的家麼?那個山下的世界,即使變了天,風和日麗,也不比這裡純淨美麗。”

“雖然如此,但是我一定要走,我家族的基因在呼喚我,我必須守護住祖上的信仰,為我的家族帶來新的榮耀。”宋耀武畢竟不是普通人,他決定下山了。周雲和唐曉曉傷心了好幾天,宋耀武一會抱著唐曉曉撫摸她,一會兒拍著周雲的肩膀安慰他。這兩人都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好伴侶,他理解他們不舍的心情,其實他何嘗不是一樣呢?一連好幾天的晚上,周雲都要唐曉曉陪宋耀武,他是要走的人了,一定得多陪陪他。宋耀武沒有拒絕,全心全意地將曉曉帶到美妙的境界,不辜負她對自己的陪侍。

終於,宋耀武收拾了行李,他要走了。在共和三十九年春天,他踏上了山花怒放的小徑。老爹神仙一般飄出了山洞,也來歡送他下山。老爹握住他的手,反復告誡他,下山之後,千萬別把山上的事情告訴外人。宋耀武笑了笑,表示絕不會透露半點關於山上的消息。老爹當然放心,就他的家族身份,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把跟別人共妻的事情說出去。

宋耀武走了,周雲和唐曉曉送了他一程又一程。直到他們來到了無人區的盡頭,宋耀武說:“再不回去,就到了凡間了,就會被別人發現的。”宋耀武說完這句話之後,山崩地裂的一聲響,因地震帶來的巨大滑坡開始了。他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過無數石頭瀑布一般往自己頭上傾瀉下來。

唐曉曉死裡逃生這件事情,全世界只有老爹一人知道。她被兩個男人護在身下,她躲在他們用身體構築的安全港裡面,竟然沒有被石頭擊中致命地方。碎石流停止了,她從兩個男人的懷中擠了出來,他們早就僵硬了。她扒開了堆在她面前的碎石,艱難地開始了往回走的行程。從這個地方到瑤苑,有十好幾裡的路程,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石頭,說不定兩個時辰就可以到家。現在完全不行了,不僅亂石擋道,她的身子也受到了石頭的撞擊,特別是左腿,一塊趾骨被壓碎了。她只得走幾步,休息幾步,到後來,她只能在地上爬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老爹竟然坐在木屋子裡,點了一盞燈,靜靜地呆著。

“老爹——你,你怎麼在這裡啊?”唐曉曉趴在門外哭著喊道。

“孩子,地震讓我失去了禪定的興趣,我只關心你們的安慰。”老爹起身,把唐曉曉抱進屋子,竭盡全力讓她躺在床上。他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太老了,連個女孩子都抱不起了。”他說這話之後,唐曉曉竟然忘記了疼痛,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摸了摸老爹的臉,高興地說:“老爹,你真可愛,我從來沒有發現你竟然如此可愛。”

“不是我可愛,是你的可愛導致了我的可愛,孩子,世界因你而變,記住,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最爛的哲學家說的,但是這話還真在理。”

唐曉曉養傷,老爹照顧她的生活,老爹說:“我從不無償服務,給你做一天傭工,你給我講一個故事,這樣我們就兩訖了,好不?”

“好啊,”唐曉曉高興地說,“如果我的故事不好笑,你也要當做工錢收下,別怪我哦,好不好,老爹?”

“好吧,看在你誠實的份上。”

唐曉曉一共給老爹講了七七四十九個故事,老爹服侍了她四十九天,她痊癒了。老爹說:“我要回洞裡閉關了,你一個人照顧好自己,行不?”

這回唐曉曉不答應了,她才不敢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無人之地呢!她抱著老爹不讓他走,老爹沒有辦法,只得修改自己的計畫,他說:“那好吧,就陪你一段時間吧,說不定馬上又有人來換我的班呢!”老爹總是這樣樂觀地看問題,雖然他並不是一個樂觀的人,但是這不妨礙他樂觀的態度。

一晃一年又過去了,雖然有老爹陪伴,但是沒有了男人的唐曉曉,感到了無窮無盡的寂寞,特別是她這種情況,從擁有兩個男人到完全的孤家寡人,這種落差太大了。

老爹發現了她的心思,直接問她:“孩子,你想男人了?”

曉曉臉一紅,她也只可能在老爹的面前紅,雖然老爹說話一向直去直來,但是當著老爹的面她仍然感到不好意思。這是多麼奇怪的反應啊,這個曾經如此放肆和濫情爛性的女人,居然被一個老人問得不好意思起來了,不,這並不關老人的事,因為他是老爹問的話,老爹是神聖的老人,老爹就是內心那難以逾越的至善!她望瞭望老爹,輕輕地回答:“老爹,你都知道了,還問人家!”

“孩子,不要害羞,這是至善至美的,你儘管想吧,只要這種思想能解脫你。”

“可是老爹,我越是想,就越是難受,我想要的東西又得不到,你說這不是增加痛苦麼?”

老爹沒有說話,他低頭不語,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突然他停住了:“孩子,今天晚上,我保證給你一個你想要的愉快的夜晚。”

現在這三間房子,老爹住在左邊,唐曉曉住在右邊,中間仍然是客廳兼廚房。唐曉曉是信非信地點了點頭,她心裡想道,難道老爹會派一個神仙帥哥來陪她?或者,難道老爹會自己扮著小夥子走進她的臥室?不會的,這把老爹想成了什麼樣的人,真是罪過罪過。

唐曉曉比平時更早地上了床,她盼著奇跡的出現,眼睜睜地望著屋子裡每一個角落,她要看帥哥到底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她越是認真地盯著,越是覺得困倦,正在她模模糊糊的時候,一句“曉曉”喚醒了她,原來是宋耀武回來了,唐曉曉尖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死死地抱著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曉曉,我不是好好的麼?”

唐曉曉給他擦洗傷口,不料宋耀武說:“沒事了,遇上一個采藥的老人,給我吃了幾片葉子,我的傷就全好了,你看我健步如飛,我是一路跑回來的。”

唐曉曉聽他這麼說,就給他去弄吃的,兩人忙乎了好半天,直到深夜,才上床睡覺。一夜無語,唐曉曉抱著高大威武的宋耀武,甜美的睡著了。第二天,老爹站在門口對他們說:“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什麼,對了,我說過, 保證給你一個愉快的夜晚的,這不,帥哥說來就來了,這下我可以走了吧,我要去閉關了。”

唐曉曉再也不留老爹了,他偎依在宋耀武的身邊,笑著跟老爹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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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江山時間:1984年。地點:強村。人物:若壬 。事件:若壬喜歡寫村裏發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村裏大人物不讓他講這些醜事。幸好,他遇到了Ma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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