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偶有联系的家庭成员,恐怕就是我的幼时人格
每日父亲先批斗后殴打,是从前我在家时常发生的事。
那种“不是人”“不配为人”“畜牲”的辱骂和定义,言犹在耳。
从小就学会用学习给自己一个保护罩。父亲从后经过,偶然也会把我拖走,但是有时也能转危为安。这种情境和电影《湮灭》中的情境差不多。
保持不动,怪物没有眼睛,会无从下手。我面对父亲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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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曾经想杀死父亲,可是又害怕自己太小,即使杀死父亲也料理不了之后的事 。
如今长大,父亲依然是一个脑残,然而毕竟老了。我也已经学会了不带感情地拨打110。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拨打120,我想血肉模糊的应该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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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所谓父爱,父亲对孩子的教诲,我总是羡慕不已。
不过后来发现,许多语言背后也隐藏着压抑。
如果我的父亲总用所谓正来压我,可能我也不得不承受。
幸而他是脑残。小时候和他说话他气得直接殴打,也让我更对自己的言论自信。
我没有父亲,可能也不算有母亲。面对这两个准备把猪养大逐渐吃肉的人,因为对弟弟妹妹的事见义勇为而遭到殴打,或者自己实在忍不住说的话遭到殴打,就是我从前的大部分人生。
也因此曾经做过梦,梦里有人问我取得如此成就,父母是否有影响。我平静地说我没有父母,父母都死于非命。
不过这只是梦。现实是给了我二十年的折磨。
父亲打我,我用茶壶砸了他身后的玻璃。他叫警察把我的门撬开,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挣扎时父亲嫌我不太体面,要打我,保安擒拿了他。
从此我对精神病院改观。倘若在家,有谁管我。
在精神病院我重操旧业,认识了一个女孩,得知她的心理问题。
我惊讶她的问题如此小然而因为她的母亲对她影响如此大。
准确地说,问题就是她的母亲。如果换一个稍微不那么变态的,她会生活得很快意。
可惜。
很多父母的作用比没有父母糟糕无数倍。
——
如今偶有回顾,就会和幼时的自己相遇。
“人是什么 ,不配为人又是什么”,越是钻研,越明白有些人确实不配为人。
却不是ta们侮辱的对象,而是说话者自己。
体面的成年人面对真实的幼己,无法压制,大惊失色,愈发厌恶,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否也是ta们的悲哀。
ta们的心已经被压制得没有声息。
孩子却睁大眼睛,大声地说:“妈妈,为什么要穿鞋?”
“为什么要读书?”
“为什么我不能玩?”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什么叫为了明天牺牲?”
“什么叫长大了就懂了?”
“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为什么要跪,要求饶,假笑?”
而某些惊惶的母亲,听到为什么穿鞋,多听几次就烦得要爆发。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穿鞋。
——
如果我能够领养幼时的自己…然而,我真的能够做到和我说的那样吗?
我如何面对那个真实没有规训的自己提出的问题?
难道我不会黯然失色甚至痛哭流涕?
可是,这难道不是上帝给一个迂腐的脑残的另一次机会,去解开自己内心的结和疮疤。
我的俄国女友说,:“可以对孩子说,穿鞋可以增加摩擦力,跑得更快哦!”
我豁然开朗。被逼穿鞋的义愤消失。
————
幼年跟着一个女人走,淹没在茫茫草场。
我对她说:“妈妈!”她拉起我的手,用脸颊贴近我的脸。
醒来,犹在梦中。
开门对镜,照见妈妈的脸。
肃穆、忧伤,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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