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業日記16：躺下的時候

2021 年 5 月 1 日

二月，我去看了身心科

這篇重寫了N次，也是怎麼寫都不滿意。常常寫到一半無法繼續下去，不然就是寫出來發現不是自己要的。心與腦不是朝同方向前進時，很多事做起來就會事倍功半，這點在寫作上也是一樣。雖說只要讓它們控制往同方向前進，就能解決問題，但難就難在很多時候我們不如想像中貼近自己的心。

在無法突破的時候，我練習耐心等待與不處理，不急著努力或抗拒，接受停滯的現狀。同時轉移目光，保持流動與敞開。就這樣寫寫停停過了半個月，我才隱約知道癥結在哪。

原來我的腦袋與社會大眾一樣，對身心科、精神科還是有很多污名化。所以不自覺花很多力氣想把這篇「寫好」，避免自己被貼上標籤。腦袋想寫從中得到的收穫，但心（潛意識）一點都不配合。它明明還在復健治療，卻被逼著吐出成效。明明還是個需要幫助的人，卻被逼迫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兩股力量往反方向不斷拉扯，結果就是文章寫了又寫，最後總會回到原點。

有點難回憶具體細節了，只記得從一月開始我幾乎整天昏睡。日記也常常一連好幾天沒寫。有時我的生活會像這樣動彈不得，被困在過去。到後來，熊不得不幫我訂下睡眠時間表。當時連醒來也總是恍惚的我大概也知道這是生病了，因為我幾乎符合所有憂鬱的症狀。可是我沒因此去看醫生，直到事情接連在生活中炸開。

忘了進診間後跟醫生到底講了什麼。印象中我一直在講話，還有流淚。醫生偶爾問幾個問題，手指沒有停下鍵盤敲打。這些影像遙遠又模糊，彷彿我不是它的主人。

有時過去的記憶會以不同形式重新上演。農曆過年前，一切都很混亂。我只想結束這一切。

好不容易過完年，隨著另一種生活的展開，我步入另一種秩序。拖著腳步，慢慢與當初的失序拉開距離。雖然還不夠遠，但已能稍微分辨困擾著自己的事物是什麼了。雖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醫生沒有開藥。我也不想吃藥。他開的處方是一本書。剛好我也喜歡看書。而我給自己的處方是玩水和不用回家。後者像是一道關鍵咒語，解開我應該要怎麼做，以及總想滿足他人期待、為他人情緒負責的魔咒。

如果某件事讓我感到很有壓力、想到就怕，其實我不需要為了滿足誰的期待，或是讓誰高興、怕誰不高興而去做那件事。雖然在過去成長環境下，這些行為幾乎成了我的本能反應。它是我的慣性，也是侷限。一旦我開始意識到，就有機會解除。不管對方是誰，我的感受還是比較重要。僅僅是我不想，就足以成為理由。回應別人的期待，本來就不是我的責任。

至於其他部分，就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