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疫苗接种反应(第二针)

阿布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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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妈上次打疫苗的接种点没有无障碍设施,父母的第一针疫苗没有同时进行,我爹迟了几天。到昨天,我爹第一针科兴后整三周,我妈差不多快四周,终于可以凑齐一对,一起打第二针。

第一针的时候,社区通知的接种点有三个,到如今,只剩一个了,不知道是不是打得人太少所以撤编,还是上级下达的接种率任务已经完成。好在,剩下的那一个,便是为我爹接种第一针的点,是在一楼。我有时候不免会想,也许我上次那一通市长热线也还是起了点作用,让他们在决策的时候脑中闪回了一下,所以没有留二楼。当然,也可能是我YY,一切不过是巧合。

接种点人确实不多,排队的约莫二三十人而已。这次预检量血压,我爹终于没像上次那么吓人,但我妈的高压在160+。医生商量了下,觉得既是第二针,问题应该不大,同意接种。

在下一个房间排队登记的时候,排在前面的老人,系统显示去年11月份已经在老家打完了,但是老人自己一脸懵,说他根本没回去过。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让他联系他们当地,只有删除记录,才能在这里重新录入,不然,无法接种。老人最后答应着离去,没发一句牢骚。

我在后面暗笑,原来这接种率也有人造假。转念想,也很合理。

想起去年我们村长也曾打电话给我,调查父母的疫苗接种情况。我说年老有病暂不敢打,他说那得要医院开证明。我说人都离开了多年,早已超出你能掌控的范围,如实汇报上级不行吗?他说不行,每个人按户口下达的任务,人不在,也要追溯。我说那你怎么追溯,我没有医院证明,我也没有打,你也够不着我,能够着我们的只有这里的社区,移交他们还差不多。后来我再没管,他又找到我哥,我哥给发了张卧床的照片过去,算是交了差。

那个阶段,城里倒还好,农村简直各种魔幻操作。很多村镇包了车到城里招人去他们当地打疫苗,管饭,还给钱。不这样,硬指标完不成,上级怪罪下来,吃不了要兜着走。

也许正是类似的一种境遇,成了那最后一根稻草,逼死了上海卫健委的官员钱文雄,他于2022年4月12日在办公室自尽。他的死亡,一时当然成为坊间议论的焦点。但,没人能够知道他死前经历了什么。他的死,不会被算进疫情死亡率,因而无足轻重。

在中国,个人的死亡都是无足轻重的。痛苦不被允许讲述,死亡又必定伴随着痛苦,因而死亡便也不可讲述。

第二针科兴,没给我爹带来任何不良反应。当然,病痛折磨了他十几年,小小不适已不足挂齿,他可能根本感觉不到。但我妈反应明显,她打完之后头晕恶心,在留观处的急救床上躺了半天才缓解。吸了氧,量了几次血压,没有其它。

回家后守着他们,直到晚上八点多,看看老妈差不多没事才离开。跟我爹说我要走了,他说还早嘛。我说你不想让我走吗?他说不想。他大概是头一回对我的去留发表意见,我纠结片刻要不要多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说,我肚子饿了,我要去找吃的。他说那你去。

吃完饭再回去,他们已经上了床,准备睡觉。给我爹换了纸尿裤,再回自己住处。一夜电闪雷鸣,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醒来几次看监控,一次看到鱼缸的灯开着。下一次,又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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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赫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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