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日記』

「到大地上去觀察」

慶豐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星期一

今日，拜訪了在我家附近開超商的夫婦，兩位老人很熱情地接受了我的採訪，其實我對他們的了解不是很深，只是經常光顧他們的店，一來二去多少熟絡了些。以下是他們的歷經，故事主角當然不是他們，只是經由他們之口講述。

夫妻倆曾在溫州市的皮鞋工廠裡『摩登時代』，要知道一旦「零件」出了故障，整個工廠機器就得停擺，夫婦對我說：「在那兒，人就是機器。」

他們親眼見過，一雙男女，為了加工皮鞋的某個部件而通宵達旦，甚至服用興奮劑來維持精神。零件的壞死，意味著更換，而人類的死亡，對工廠來說亦是如此。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媒體沒有記錄？」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補償…」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這對夫婦由於太過恐懼而辭職離開，輾轉來到這個小鎮開了家超商。這類事件絕非個例而是龍卵上的裂痕。

高華們眼見血池中不斷掙扎的「零件」，而自認為安全時，其實他們只是站在血池中的孤島上，頭頂懸著一枚有著許多裂痕的龍卵，從裂痕中滲出一滴滴紅色液體，高華們拿出葡萄酒杯接住並且仔細品嚐，他們說:「這是仙露琼浆」。為使血池裡的污物不沾染到自己的皮鞋，高華們互相踩踏著，他們不知道越接近龍卵，距離三途川就越近。吸收血池精華正在孕育的龍卵，將是一切的結束，它將吞噬一切可以吞噬之物，讓整個世界感受它的龍息。這是一部分高華們清楚認識的，但是他們無力改變，他們只能任由革命的到來，享受龍卵孵化前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