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句道歉

文：NINI

NINI說：常常被身邊的人調侃說我的愛好總是奇奇怪怪的，例如關注遠征軍老兵，例如關注慰安婦，例如總是寫一些沒有人看的文章……這些「奇怪」的愛好讓我很少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我卻依舊樂此不疲，是不是說明我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

天上落雨路又滑

自己跌倒自己爬

自己憂愁自己解

自流眼淚自抹幹

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

以上几句話，出自一位97歲奶奶之口。或许你並不覺得有何奇怪。但我想告訴你，她曾是一名“慰安婦”，而且是全世界唯一公開自己和日本兒子身份的“慰安婦”，你還會覺得沒什麼特別嗎？

至少我不是，奶奶的樂觀讓人感動，奶奶的坚强让人心疼。奶奶无疑是可怜的，但她却用自己的方式来笑纳生活。

這個最需要安慰的人卻安慰了我和這個世界！

你知道“慰安婦”嗎？你瞭解過“慰安婦”嗎？這個問題，我試著問過身邊很多的朋友，大家的答案都是：聽說過，但没有具體了解過！

以前的我也和大家一樣，只是在歷史課上學到過“慰安婦”，但“慰安婦”三個字代表著怎樣的一段令人髮指的歷史，就完全不知道了。直到我看到了一張照片。

對中國遠征軍歷史及其倖存老兵，我總想對他們探究得多一些，再多一些。為了追尋遠征軍的歷史足跡和其歷史脈絡，我與《1944：松山戰役筆記》這本書相遇了。這本書，便是開啟我對“慰安婦”有所認知的關鍵。

書的封面和內容，都提到了一位懷孕的女子。在不斷深入了解之後，知道了這位朝鮮的朴永心老人坎坷的一生，和“慰安婦”這群正漸漸淡出我們視線的老人。翻看我從雲南騰沖回來後寫的日記，有這麼一段：

我看過一些“慰安婦”的紀錄片，朝鮮的朴永心老人給我印象最深。她勇敢站出來指證日軍所犯下的種種罪證，等於在全世界人面前揭示自己“慰安婦”的過去，但她還是站了出來。可悲的是，直到老人去世，也沒能得到日方任何的道歉與賠償。

日本從軍的“慰安婦”主要來自中國大陸，臺灣，朝鮮，日本，韓國，東南亞，荷蘭等地，其中來自朝鮮的，就有二十萬人。來自中國大陸的也應該不低於這個數字，比起其他國家受害者的受害程度，中國則更為嚴重。

這些背了一輩子壞名聲的老人們，正以我們想像不到的速度離開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現在大家所做的拍紀錄片，口述歷史，只希望那段被披著“恥辱”外衣的歷史，不會隨著這個老人們的離去，被刻意地，徹底的遺忘。

以山西為例，日軍強迫駐紮地周邊的婦女充當“慰安婦”的幾種途徑：

1、暴力搶奪；

2、俘獲女性地下黨員；

3、依靠漢奸組織強迫良家婦女

幾乎有日軍的地方，就有慰安所，80%以上慰安所裡的中國“慰安婦”都是通過暴力搶奪，強行抓捕的手段而來，從此她們的人生被徹底摧毀。

駐紮的日軍大多從周邊或附近抓了一些良家婦女，關押在慰安所裡進行蹂躪，慰安所裡發生的情形，成為這些老人們終身無法擺脫的夢魘。能活著從那裡走出來無疑是幸運的，出來後還能繼續生育的是少之又少，即便隱姓埋名找個好婆家出嫁，也無法擺脫周邊人的流言蜚語，就連子女也要承受這些不堪的歧視和淩辱。

即便戰爭結束多年，她們亦經常做一個噩夢，被日本兵追，躲日本鬼子，總有人掐她等等，她們中很多都被認定患有PTSD（創傷後的精神失調）。這種創傷是持續的，不可逆轉的傷害。

在這些老人的心裡，或許覺得離開這個世界，那些不堪的傷心往事才能徹底消失吧！

戰爭結束後，她們對自己的這段遭遇絕口不提，遠走他鄉，選擇嫁到距離家鄉幾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外村，有的甚至直到丈夫去世，也不知道她們這段悲慘經歷。

在一位口述工作者的採訪中，我知道了，這些老人不光害怕來自外界的異樣眼光，更是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一段口述工作完成，三年——五年下來是常態。當老人們說到難以啟齒的地方，更是會問：“你不會看不起我吧？”何等悲哀！

這些老人先後幾批前往東京出庭作證，無疑想討個說法，還個清白。明明是受害者，卻不得不向全世界再次扒開自己的傷口，無疑是第二次傷害。日本政府絲毫不承認，也不做任何道歉。在眾多文史資料和老人們口述證據之下，換來的卻是安倍晉三的：當年日軍「強迫亞洲婦女，充當慰安婦」之說「缺乏證據」！

在她們活著的時候，受盡苦楚與蹂躪，戰爭結束至今，背負了半個多世紀的歧視和恥辱，直到離開這個世界也沒能將其抹平，“慰安婦”三個字所帶來的創傷，伴隨了她們的一生，她們大都帶著傷痛和遺憾離開了這個令她們又愛又恨的世界。

甚至有一些人被帶有色情意味、所謂的慰安婦題材的影片所誤導，下意識的忽略了殘酷的歷史真相。要知道她們是戰爭的犧牲品，受傷害最深的一群人啊！

如果沒有戰爭，她們本應是可愛的女兒，賢慧的妻子，慈祥的母親，調皮的妹妹或者懂事的姐姐……

如果我們能正確看待這段歷史，不對她們指指點點，加以歧視，這些老人會不會幸福一點呢？

我好想抱一抱這些奶奶，輕輕拍一拍她們因年歲高而佝僂的背，和她們說說話，聊聊天。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只希望不要讓同樣的事情發生，不要再有戰爭。面對傷痛，不終日怨恨，但一刻不忘！

若覺得看書比較枯燥，NINI推薦幾部關於“慰安婦”的電影：中國《三十二》、《二十二》，韓國《鬼鄉》、《我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