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学内地生对反修例运动态度问卷结果报告(下）

*收集时期：9月8日-9月19日

*样本数=268

*收集方式：通过研究团队的Facebook Page、研究成员朋友圈、内地生微信群，以滚雪球的方式发布

我们认为存在的不足：

• 我们的样本数为268人。他们都是就读于或曾经就读于中文大学的内地生，三四年级的本科生稍多，或不能充分代表在港内地生整体。
• 我们采用了在社交媒体平台分享问卷、即“滚雪球”的取样方式，未能做到随机取样，这也削弱了样本的代表性。由于我们是学生团体，缺乏资源和资金，无法做到完美的随机抽样调查。我们已尽力推广，最终收集到268个样本。
• 受访者是通过无奖励机制自发填写问卷的。我们不能忽略他们自身的政治参与度与填写意愿之间的潜在关联 - 愿意无偿参与此调查的内地生可能本身就对此问卷的主题感兴趣。这也会影响样本的代表性。

阿中哥哥？寸草不生？——受访者对于饭圈及帝吧出征的态度 

         在“2019年·帝吧出征”活动中，大量来自内地“帝吧”的网友在7月22日晚利用翻墙软件（VPN）突破中国网络防火墙，在“民间人权阵线”和“香港民族阵线”的Facebook主页发布大量评论的事件，评论中包含大量中国内地网络常用的表情包和官方色彩的政治观点，譬如支持香港警察、拥护特区政府、反对香港独立等。“帝吧”亦计划第二日出征香港“连登讨论区”，但在出征之前，组织者遭到香港网民起底，并在被官方约谈后宣布停止活动，出征以失败告终。

        8月14日，王嘉尔、张艺兴、吴谨言等表态支持香港警察的艺人在Instagram收到大量负面评论，他们的粉丝随即翻墙到Instagram留言“控评”。控评文案把中国“人格化”为爱豆（idol），不少表情包用“阿中哥哥”来指代中国。随后两天，《环球时报》等媒体跟进报导，“饭圈女孩”受到了官媒的集体支持和大力表扬。他们在微博上建立了“祖国反黑（集体举报对偶像不利的言论）站”等拥有上万粉丝的超话，并有专门的“控评（控制评论）小组”制作文案和图集，指导饭圈成员出征，甚至提供VPN，方便成员翻墙。在微博饭圈的站点里，许多帖子会将发表过支持香港示威者言论的微博、Facebook等账号公开，号召大家去攻占这个账号的评论区。

        根据问卷结果，49.3%的同学非常不支持这种行为，20.9%的人比较不支持。也有8.2%的人表示不了解帝吧和饭圈出征行动。只有10.6%的受访者选择支持。

还是朋友、家人？——受访者与同龄人和家人讨论该场运动的愉快程度

       有超过40%的受访者表示自己与同龄人在讨论这场运动时体验愉快（4.8%非常愉快，36.8%比较愉快）。选择“比较愉快”的人数占比最高。若交流过程的愉快体验和双方对事件看法是否一致有很强的关联，那么当双方分歧越大，讨论过程会越不愉快，反之亦然。基于该假设，超过40%的内地生在和同龄人自己讨论反送中运动的同龄人都找到了相当多的关于这场事件的共识。

        第二多人填写的选项是“中立”，数字为35.2%。由上述假设推测，这35.2%的同学既遇到了与自己观点较为一致的同龄人，也碰到过与同侪发生意见冲突的情况。另外，选择非常不愉快与比较不愉快的比例分别为20.4%和2.8%。

        但我们无法排除的可能性有：双方意见存在分歧，但交流仍然十分愉快满意；双方意见一致，但因为缺乏不同思想碰撞产生的火花而觉得交流的收获与意义不大，或者因为话题沉重很难让人产生愉快情绪。

反对罢课？——9月2日罢课男生的看法

        9月2日，中文大学百万大道上举行了全港中学及大专学界的罢课集会，集会期间有一名穿红色衣服的内地生走上演讲台，做出撕横幅、推音响等行为，并展示了自己的中国护照和中大学生证。他表示，大学生的主要职责是学习，不应该搞罢课；自己是中国人，支持香港警察。根据我们的问卷结果，大部分参与调查的内地生都不支持这位红衣同学的做法，其中非常不支持与比较不支持的比例各为29.5%和25.7%。另有相当比例的内地生对其做法持中立态度，约为34.7%。由于存在受访者对红衣内地生行为同时具有赞成和反对的部分，在随后的问题中，我们询问了大家各自支持与不支持的原因。

        在对受访者不支持红衣内地生行为的原因调查中，有30位受访者选择了其他选项。他们在另外说明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将这些回答分为两类。

第一类认为红衣内地生没有考虑到自身安全。比如：

1. 严重威胁自身安全。
2. 从结果来看，做法不合适，可能会被人肉种种。
3. 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可能会有危险。
4. 对他本人的牺牲也很大，之后很难在香港立足。
5. 应注意个人安全，也避免贻人口实
6. 該行為無用，且容易backfire。希望他學會更好的保護自己

第二类认为红衣内地生的做法激化了矛盾。比如，

• 他的行为其实有点加剧误解...
• 上台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加深内地生与本地生之间的隔阂
• 促使內地生和本地生矛盾激化
• 可能存在激化矛盾的安全隐患
• 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保持冷静克制 很容易引发冲突
• 激化矛盾，无益于解决问题

编者按：

有读者在评论或私信中与我们交流，认为报告结果与自己的观察不符。在报告之初，我们已详细说明了样本的局限性。在此，我们再次向各位读者强调，本报告的数据样本系通过“滚雪球”方式获得，因此或无法如随机抽样的调查一样完整地代表这一群体的观点和态度。我们在报告中也绝对无意暗示读者仅凭本报告的结果来理解每一位内地生的观点，相信读者也不会因报告结果而忽略了个体的独特性与差异性。

是次调查的本意为了解香港中文大学内地生群体对当前香港形式及社会活动的看法，具有一定的时效性，因此我们才希望尽早公布调查结果，尽力还原多元的声音，我们无意恶意引导舆论，亦从未修改过原始数据。

此外，本报告并非学术报告，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及理解，报告中的部分结果并非采用学界通用的方式进行展示。且由于不同的模型及预设带来的结果不同，无法保证本报告中回归分析、相关性分析等部分是对调查结果最为恰当的分析方式，仅具一定程度的参考性，定量分析的研究方法本身亦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下节预告：关于“中立者”的特别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