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丨Day 4丨黑白巧克力
Alex的名字,直到今天我都不想提起。
不是不能提起这个人,是不能提起这个名字。我在写作的时候,在和别人讲述的时候,也时常会提起这个人,一般都是用代号。有时候叫她[Alex],有时候叫她“大学本科时认识的那女的”有时候称她为“室友”“同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提起她的名字。
在我和她的关系走向决裂之前,我也是会提她的名字的。我家里人都知道她。那时候我还会告诉我的家人,所有在学校里和我关系好的同学的名字,朋友的名字。大概从小学到大学,我的每一个好朋友的名字我妈都知道。她也知道我大学的几个室友的名字,其中包括Alex。为什么就叫她Alex?因为有段时间她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字就是Alex。她之后还换过好几个英文名字,不过我只用Alex这个名字来称呼她。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几个室友的关系迅速决裂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家人面前提起她们的名字。我刚刚和她们决裂的时候,家里人还不知道。有一年我回家的时候,姥姥问起我学校里的事情,问起我朋友们的事情,说你们放暑假的时候都会回国吗?我说是的,很多人都会回国过暑假。姥姥问我,那谁和那谁谁呢?我听到她们几个名字的一瞬间,立马很生硬地打断她:“不知道。”我姥姥不明所以,没意识到我是不想提,还在继续问我,说她们不回国吗?我又很生硬粗鲁地打断了她:“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谈论这两个人,别再问我了!!!!!
但是我姥姥似乎仍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明白,我已经和那几个人不再是朋友了。后来她陆续地又提过几次。我妈察觉到了不对劲,也隐约知道我和那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对我姥姥说:“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人的名字。”从那以后,我姥姥才再也没提过那些人。
我觉得不想提起那些人的名字,是潜意识里认为那些人背叛了我,她们不应该再作为我朋友的身份,被我和我的家人们谈论起。而且在这不远谈论起的背后,隐藏着一股很深的恨意。即使不是和家人,是和其他的什么人谈论起她们的时候,我仍然不想提起她们的名字。每提起一遍,就好像在提醒我她们背叛我的事实。
Alex是领头的人,其他人,都是帮凶。她们在我眼里没有区别。我一个都不想提起。但Alex比其他人更特殊一点,让我还会经常需要提到这个人,使用代号。其他人只是不能在我的家人面前提起,但在家人以外的人那里提起是无所谓的。只是,没必要提她们。
十年了,距离当初那些事已经过去十年了。我还是没办法彻头彻尾地把那些事情完整地讲出来。也许那个时候太弱小,遇到那样的事,才那么印象深刻。但是最近这几年,我偶尔也会做梦,梦到那些人。梦里我和那些人好像在很平常地聊天,恨意好像消失了。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没有Alex,我和那些人会不会成为朋友?即使不是非常好的朋友,至少也维持着表面上过得去的状态?
记得有一次我梦到了一个人,是Alex那一派的人之一。梦里我们又回到了大学的寝室里,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在吃巧克力。那盒子里有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聊天聊得高兴的时候,那人问我:哎你说,我们会不会像这样,偶尔见面聊一聊?
在梦里我想了一下,然后对她说:不会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可能你们几个偶尔能见面聊一聊,但我永远都不会再和你们见面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我在梦里和那个人在平常地说笑聊天,是不是意味着我觉得可以原谅她了?但我又在梦里很清晰地对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和你们见面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她?
我也梦到过Alex,梦里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我刚和她决斗过,不是那种普通的打架,像是电影里的那种格斗,或者是玄幻的法术。决斗之后,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去医院,反而回到了大学时候我们住过的寝室,爬上了二楼的窗户。寝室里,Alex和另一个室友还在里面。我明明刚刚和她决斗过,可又回到寝室里去找她。她看见我,还惊恐地问我怎么伤成这样?然后帮我处理伤口。我在梦里受伤,不去医院,反而去找她,是觉得她比医院更能救我的命。我后来分析这个梦,寝室里的那个Alex,可能是我们在决裂以前,还是朋友时候的她,无害,提供正向情绪价值。和我决斗的Alex,是后来我们决裂之后的她,恶毒,残忍,会伤害我。我和她决斗之后又回去找她,也许是想在她“恶魔化”之前,找到让我痛苦的“源头”。
我也梦到过Alex又出现在我面前,又像曾经那样对待我。我的一群朋友突然出现,围着她疯狂攻击谩骂,把她骂到缩回屋子里,抱着腿坐在床上。那些朋友都是我现在的朋友,她们在前面继续攻击Alex,我站在后面看着她冷笑。这可能也反映出我的某种心理,多希望当时我身边有人,能挡在我前面为我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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