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那人那城
最早讀朱天心的文章,寫到她媽媽翻譯作家劉慕沙愛狗貓成癡,
家裡住滿老幼狗貓20多隻,兩個大電鍋,一鍋人飯,一鍋狗飯。
狗盤據沙發看電視,貓咪臥倒廚櫃頂,
門窗台或趴在父母親或是她們姊妹書桌看寫稿。
繼2005年《獵人們》之後,
小說家朱天心持續不輟、癡心無悔的貓人街頭日誌,
《那貓那人那城》為咫尺天涯的貓生人世,記錄尋常巷弄、隱蔽角落,
叫人懸牽一世的奇幻情緣:只要愛情不要麵包的甜橘,
總不急於搶食,偏要隨人走到不能再跟的岔路口,坐定,癡癡望著人影遠去。
歌聲洪亮的公貓乳乳既是小巷裡的貓大王,
還領有專業保母證照,認份帶大人族不時撿拾回來的每隻孤兒幼貓。
愛上不羈浪貓尾橘的女孩黛比,無法收編尾橘,竟為牠遷居,
等到了隔窗相伴的愛,也承擔自由的代價。
2014年愛貓橘子之死,她寫如何「抱擁著那冰冷的骨灰罈每晚入睡」、
如何「帶著親愛的人的骨灰,邊蹣跚於途邊」
當年接受李屏瑤訪問時,朱天心說道:
「要跟心愛的生命說你肉身所見。
我想著要給橘子一個最漂亮的墓碑,
便以這樣的念頭要自己把書完成……」。
從家貓到只寫街貓,在《那貓那人那城》開篇「五十六號貓巷」裡如此說明
:她曾在名為〈貓吾貓以及(無)人之貓〉(2008)的文章裡起誓:
「只要街頭還有一隻流浪貓,我就絕不再寫一字家中快樂幸福的貓故事。」
朱天心形容愛動物的人族或許就像「永生不死的吸血鬼」,
其宿命即是永恆地目睹比自己生命短暫的族裔在眼前消逝而心碎,
卻又必須鍛鍊成「金剛不壞之心」。
非如此不可,因為這已是切身的日常。
她和同住的作家姊姊朱天文,除長期照護家裡20隻貓,
高峰期每日定點餵食里內40隻街貓。
但驚人的是除了照護、醫療,甚至包辦了臨終的安養與送行。
浪貓生命週期多不長,
每有生病或車禍遇難者,朱家姊妹即刻啟動照護SOP,
先以誘捕就醫,若有需要長期復健或病重來日無多者,
朱媽媽(翻譯作家劉慕沙)生前的臥室
已升等為家中的特殊病房,照顧至最後一程。
書中一幕特別令人不忍。雖已身歷百戰(劫),
但有時剛從醫院抱回來安頓好,浪貓就鬆口氣離開。
朱天心形容,姊妹倆仍會像連續劇中親人離世那樣,瞬間嚎啕大哭。
姊妹倆只能拿出各自的辦法,走過每一段。
處女座天文是最冷靜的納棺師,不多言亦不掉淚,
會拿出平日收妥的緞帶包裝絲巾,包裹成一個美麗的禮物,
送去火化,繼續過她的日子。
「但我想傷痛應該都在身體裡吧。」
《那貓那人那城》裡的每隻貓,每個獨來獨往孤僻成性的貓人,
已故去不知所蹤的、倖存的,少數曾有過幸福的,朱天心都幫你們記下了,
透過文字透過不止一本的書,這一切不單是真的,而且不曾遠去。
那貓那人那城
作者:朱天心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2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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