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人間鬼故事（Day 4）

對我來說，人來到世界上即是探索自我，

隨著社會化的過程，可以活得越來越清楚，也可能越來越糊塗。

有時候，還是會懷念僅因一個理由，

充滿傻勁堅持下去的那個「自己」。

那位可以為了喜歡的事，

全心投入、不求回報，甚至勇於反抗那些反對自己的人。

在國中時期，老師總愛讓我們向同儕詢問「自己的特質」為何，

畢竟從旁觀者了解自己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那時候，我最常收到的特質大概是——「口直心快」、「重義氣」、「很好」。

我們透過所學但有限制的詞彙去形容身邊的人，

因此我無法徹底了解自己在旁人眼裡究竟是什麼模樣。

到了大學，偶爾會從同學之間聽到他人對我的評價——「有點孤僻」、「難以親近」、「細膩敏感」。

跟國中時期的自己對比，同學將焦點聚集在「我給人的感覺」，

而且，大學生學到的詞彙與經驗比國中生更多，表達能力也更清楚，

我更能感覺到自己帶給他人的感覺是「有距離的」。

直到現在，進入職場，我接收到的訊息再次不同，形容的詞彙更加清楚，

但出現矛盾——「親切」、「很好親近」、「有點神祕感」、「想法很多」。

回顧過去的自己，再看看現在新的自己，有種「我也社會化」的感覺。

在許多作品都會看到類似的文句，

例如：「那時候的自己不在了」、「那時候的自己死了」、「我殺了自己」，

詞彙很用力、粗魯。

過去的我也是如此對待過去的自己，

為了讓自己更親切，我將有話直說以及保持距離的自己消除，

直到自己沒了邊界。

為什麼要對自己如此苛薄呢？

在長大的過程，

無論是基本生存、未來規劃，以及自己的每一個抉擇，

意識到自己需要肩負責任也越來越多，

當自己被這些負擔壓得喘不過氣時，

我其實很想念「他們」——口直心快又有點難以親近的自己，

那時候的「我」，或許尖銳一點、自私一點，

卻也是最保護自己的時期。

或許我再也沒辦法口直心快也無法完全漠視他人的感受，

但有時候還是會想起被我遺忘的「他們」，

取笑我現在長大的模樣，卻也證明我成長了，以另一個形式保護我。

他們算是一種鬼嗎？

陰魂不散地在我心中迴盪，或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