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人間鬼故事 Day 2：犬咬用泥糊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犬咬不用藥，急用虎口土，用泥糊之。」（林德喜《林府族譜》所載治犬咬之法）

這件事情連我自己都覺得很謎，講出來基本沒人會信。

那是兒時的記憶。住在前面有小河、後面有山坡的山上，山坡上除了野花多，還有一家土地銀行，在後山坳裡種咖啡，製作期間產生的咖啡果渣曝曬後發出奇臭無比的味道，令人印象深刻。

那間土地銀行我只見過一位員工，應該是在地負責人或稱經理，他有一條狐狸狗，名字叫輪彩，沒事就會下山坡到我家汪汪汪。當時的我年紀不過六七歲，但並不怕狗兒，事實上山裡每戶人家都會養條狗顧家，所以家裡曾經養過獵狗、狼狗、土狗等，我也很愛趴在大狗身上。

不幸的是那一天之後我開始討厭小狗。當時我正咬著雞腿，輪彩跑到我面前，見牠朝我撲過來，我沒想太多把雞腿遞給牠，卻沒想到狗小卻想蛇吞象，一開口就連我的右手拇指咬了進去，而且狠狠咬著不肯放，等到大人過來拯救我，我的右拇指已經只剩下一條筋連著⋯⋯

小時候家裡沒什麼醫療急救概念，只有藥局商人會定期巡山，家家戶戶準備個醫藥袋，裡面是黑藥丸、治痛丹、感冒藥水等一堆成藥。母親第一時間幫我止血，用的是印泥。

你沒有看錯，用的是紅通通的印泥。聽說印泥通常含有朱砂、艾草、酒精等成分，有殺菌或止血的作用。這自然是一種民間偏方，但依照記憶，對我當時是有效的。

不過，印泥還是救急，沒辦法救回我幾乎斷掉的拇指。於是母親帶我過河，到了對面山坡上的一間小廟。那間小廟廟門、廟簷什麼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比民間常見的福德廟小得多，廟廳大概僅容一到二人的大小，廟地不是混凝土而是泥土，從外看進去雖有燭火卻覺黑暗。母親帶我到了那裡，就去點了香喊我拜了拜，然後聽廟祝告知治療之法。

我聽到似乎用什麼「街心土」，只見廟祝燒了張符化入一杯清水裡，而後在廟門檻前的土上澆下，再從澆濕的土裡挖出一塊泥，然後廟祝將口中的香菸熄掉，取下菸紙內的菸草，加上一片榕樹葉、一綹艾草，與挖起的泥巴好好的混在一起後，包裹上我受傷的拇指。

當時年紀小，不記得究竟經過多少時間，估計有一星期吧，總之我的拇指沒有斷掉也沒有爛掉，好好地長回來了，留下的是現在姆指節上隱約可見的白痕。

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說，被狗咬傷可能感染狂犬病毒，而且老人家都說狗嘴很毒，因為細菌多，很容易引起傷口化膿甚至引發敗血症。而印泥中的朱砂含汞，也是一種毒。科學的解法應該是先清洗傷口，用酒精或碘酒消毒，並儘快就醫，注射狂犬病或破傷風疫苗或，使用抗生素。

所以兒時被狗咬的這個記憶，只能隨口侃侃，權當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