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20]音箱
通過二手交易網站賣掉了念高中時自己一時腦熱買的電吉他音箱。獨自來自家住宅小區門口取的男孩高高瘦瘦,背著雙肩包,樂手的氣質像極了他。
那是在重慶的第一天夜里,第一次吸了大麻,頭暈目眩倒在酒店的床上掙紮,上吐下瀉,在我身邊說著"即使說過那麽多話你還是覺得我是陌生人,才會有這麽緊張激烈的反應吧。”的人。
是簡單而快樂地活著的男孩,內向,最喜歡的幾個樂隊能聽一輩子,願望是擁有一把上個世紀覆古樂隊所鐘愛的jazzmaster吉他。我們用粗俗的方言拋棄所有委婉語和形式主義直接地交流,他與我一樣用濃重的流浪情結對待生活,單純且聰明,談論物理究極和宇宙真理,也在那一天夜里忠實地陪伴著與自己的痛苦拉扯的我。
"我回去拿一下充電器,十分鐘就過來。"
沒有力氣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回應,我趴在床邊失去時間判斷又暈厥過去。掙紮著醒來叫他的名字,能夠发出的最大的聲音依然像耳語,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房間內燈光灰暗。搖搖晃晃找到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你在哪阿......嘔.....”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窒息一般的反胃再次出現,沖著自己也分不清的方向幹嘔起來。
“在等電梯!馬上就來了!”
時隔半年,在電話這頭聽見的這句話仿佛還在耳邊。第一次,聽見自己被如此擔憂而慰藉的語氣安撫著。這樣的語氣,沒有從家人那里得到過,沒有從前男友那里得到過。反倒是一個說自己是“陌生人"的男孩那里,讓自己安心下來。
沒有被拋下,他在山城這個永遠也說不出是第幾層的酒店房間里忠誠地陪伴了我一宿。在我醜陋痛苦的失態模樣呈現在對方面前時,他置若罔聞,在一旁兀自看著動畫片吃零食。用緘默,悄聲維護了我的自尊心,守護了我一個關於失態的秘密。
“我在回去的高鐵上了。”
“回去好好生活,多想些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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