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丨Day 3丨职场小人
我想写一个职场中的关系,不过不是什么办公室恋情,也不是相处得不错的职场朋友,而是一个和我有仇的人。
江如花,我在前司工作时的部门主管,和她共事两年,到最后的两个月发了疯似的针对我。
比如,我本来在负责其他方面的工作,她把我安排去做一些琐碎零散的工作,今天让我去给隔壁部门打杂,明天让我跟着她手下的人“学习”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是研究生,按理应该去做一些重要的工作,她却安排一些与我学历和能力极其不匹配的工作,目的是不想让我发展,也不想让我受重用。
再比如,她要求我每天早上8:30必须坐在工位上,下午1:30也要准时坐在工位上。公司的确是早上八点半上班不假,但因为园区很大,离市区远,每天上班都必须要开车,很多人都是先来到公司打卡,然后再去停放车辆,再去办公室的。如果要求人不仅要八点半打卡,还要八点半准时坐在工位上才不算迟到,这明显就是层层加码。江如花不给别人加码,只给我一个人加码。
不仅如此,某天晚上我下班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车牌不能被公司大门识别到了。员工的车辆一般是可以进入公司停放的,没有录入信息的车辆不能进入。江如花明显是联系了负责车辆管理的部门,把我的车牌从公司系统里删掉,然后让我只能把车辆停在公司外面很远的停车场,然后再走路穿过园区。等到了办公室,早就超过八点半。然后她就去高层面前说我“天天迟到”。
公司的午休是中午12点~下午1点半。表面上是这样规定的,但其实很多人都会午休到两点才起来。办公室空间有限,很多人中午都会自己找地方午休。江如花要求我下午1点半必须坐在工位上,但是部门里的人中午也要午休。午休的时候办公室会锁门,直到1点半门才打开。我中午1点半回到办公室,发现她们压根还没有打开门。要想1点半就坐在工位上,那只能是中午不要午休。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都是江如花在利用自己的权力打压、针对、吓唬我。后来她发现我怎么都不肯屈从于她,还天天给她甩脸色,干脆使了杀手锏——去高层面前给我污蔑诽谤我,说我“天天迟到”“工作能力差,安排给我的工作什么都做不了”高层自然是勃然大怒,于是我被迫辞职。
在我离职半年之后,江如花一直很得意,觉得自己有能力动手除掉一个人,这让她对自己手上的权力更加有自信,开会的时候隔三差五地恐吓下属:员工就要服从公司管理,不服从的人就没资格呆在这里。
我在新公司的工作还可以,开完公司的年会之后,我特意回了一趟前司,看望以前的老同事,顺便到江如花面前挑衅一番。那天江如花见了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大概觉得已经被她赶走了的人,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即使出现,也应该满脸灰败,不应该到处去和老同事打招呼寒暄。
我倒也不是故意去气她的,虽然也有这个成分在,但我也是真的想念以前那些对我不错的旧同事了。毕竟是被人赶走的,怎么能不对这个地方恋恋不舍呢?离开前司的这半年,我一直在想念曾经和同事们每天聊八卦的时光。这是真话。江如花剥夺了这一切美好,我十分憎恨她。
其实在最初进入这家公司的时候,见到江如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是我一生宿敌。最开始江如花还不是部门主管,虽然是中层,但只是个副职,没有实权。因此她还在塑造一种“随和、亲切”的形象。我第一眼看到她这样的形象,没打算相信。毕竟当初来到这种公司,我就抱着十二分的戒备和排斥。我不觉得在这种公司,有人会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随和、亲切。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真正让我确认她的随和亲切都是假的,是有一次我在卫生间和她对话。当时快下班了,我在卫生间洗手,刚好她也进来了,见到我,就随口笑着寒暄,问我家住在哪里?我说了一个大概地址,她想了想,问是不是在xx路附近?我说是的。我说完“是的”,她就没再答话。那感觉让我觉得气氛有些突兀,好像这种small talk是没有灵魂的。为了让这个small talk再圆满一些,我又说了一遍:“嗯,应该就是在那附近。”这样听起来让人觉得我刚才不是在用简短的两个字敷衍她,同时目光转向她,等待着她的回复。
然后我看到她脸上那种随和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用非常敷衍、生硬的语气回复我:“哦,是吧。”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我在她脸上解读出一些东西。她刚刚走进卫生间里那种随和亲切的笑意,和此刻脸上淡漠的表情,切换得太快,让我感觉她刚才的那种笑意只是随便地笑了一下,就像是某种面具。而现在她脸上淡漠的表情,就好像面具“掉了”。她大概一整天都维持着这种笑容,只有在快要下班,在卫生间里的时候,她放松了一下,露出了她原本的面目。那个瞬间被我捕捉到,让我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和内心的冷漠之间强烈的反差感。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人有时候就是会有一些直觉。那种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脸上的笑,绝对不能相信。绝对不能对这个人敞开心扉。要多防着点。
来到公司的头半年,我和江如花就一直维持着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平时来往也不多,她也就维持着那种随和亲切的形象。直到第二个半年开始时,我从别人那里又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
新年过去,我被安排到另一个部门轮岗。当时是江如花带我过去认门的,据她自己说,她在这个部门待了20年,最近几年才升职变成了中层。到了那个部门,她很熟络地跟那里的人打招呼、寒暄。我一度以为她们的关系很好。
在这个部门待了大概一个月以后,因为江如花给这个部门安排了一个很繁琐、很耗费时间的工作,导致部门里的同事反感。等她离开之后,同事们忽然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疯狂地吐槽江如花这个人。说她“机关算尽,用人倒是一把好手”“听她说话连个屁都不想放一个”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部门里的人吐槽江如花,看来是对她有意见很久了。不过此刻,同事们的吐槽倒是证实了我从一开始就产生的直觉。因为来到这个公司的头半年, 江如花实在装得太好了,以至于有时候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
后来我发现,这个部门里的同事虽然平时嘴碎了一点,喜欢八卦,倒是没有什么坏心肠,像是那种淳朴又碎嘴的老员工。从那以后,她们经常会背地里吐槽江如花。有时候江如花又打电话过来安排工作,同事甲说:“我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烦!”有时候江如花去找高层哭诉,说工作压力太大了,每天加班到很晚不能回家。第二天同事乙和江如花打电话聊完工作,扭头就和办公室里的人嘲讽:“哎呀,我刚才应该顺便问问她——诶,听说你昨天哭来着?”有时候听她们用各种妙语连珠的话嘲讽、吐槽江如花,我也觉得很有趣,也跟着一起笑。笑是为了表示我能融入她们,和她们是“一头的”。不过,我也确实和她们对江如花的想法一致。
那时候江如花还是部门里的副职中层,并不管理部门里的事务。但是到了第三个半年的时候,公司群里突然宣布了一条人事变动规定,江如花由副职变成了正职,原先的正职中层升职成为了副总。部门内部专门开了一个会,宣布两个中层升职的事情。末了,高层让两人发表一些升职感言,原先的正职随便说了几句官方的话当做感言。轮到江如花的时候,大家发现她居然带了稿子来演讲,看得出来,是对这次的升职感言精心准备过了。
江如花成为正职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出入部门,原先由正职负责对接的事情,都由她来负责了。办公室里时常见到她活跃的身影。偶尔有外来人员,也是她负责接待。隐隐给人一种“刷存在感 ”的感觉。但她也只是刷个存在感,走到哪里都亮个相,表明自己是新官上任。但遇到真正需要解决的事情,她就跑走了,留给别人解决。
之前公司里来了两个离退休的老员工,因为涉及到利益问题来找公司争论。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由部门主管出面解决,但江如花一贯擅长回避冲突,把亮个老员工留给部门里刚来不久的新人应付,自己象征性地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下新人和那两个气场很强的老员工疲于应付。之前来公司协助技术升级的专家人员曾经对江如花这个人做过评价:看上去很积极,但一旦遇到真正的问题,她就直接跑掉。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喜欢在领导面前作秀,营造自己兢兢业业的形象,但实际上就是个喜欢钻营、投机倒把的人。
江如花刚成为正职不久,就特意来找我谈过一次话,那天下午,她特意过来问我们几点下班?得知我下班之后还要在办公室多待一会儿,就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后,特意过来找我,用循循善诱的随和语气对我说,我平时经常迟到,考勤太差,我办公室里放了小冰箱和咖啡机,说“一般来说办公室里是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电器的”,我当时试图解释,放冰箱是因为夏天办公室里太热,从家里带来的盒饭容易坏,所以要放冰箱里保存。再说冰箱的功率能有多少呢?但江如花似乎心不在焉,并没把我说的话听到心里去,仿佛只是负责传达、输出信息,但并没打算听取、输入信息。
等到江如花说到我“上班时间经常跑到外面去溜达”的时候,我用同样微笑的表情问她:“什么时候呢?我怎么不记得了?”她说,你可能没有经常出去,但是之前你肯定出去过,对吧!
我想了想,之前确实出去过,但好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拿出来说干嘛?
江如花跟我谈完话之后,我有半个月的时间没再迟到。毕竟人家都已经循循善诱了,我也不能太冥顽不灵。但是我这个人,平生最大的缺陷,就是太爱迟到了,控制不了。十几年的老毛病了,要想根治,有点难。所以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隔三差五地迟到了。
新年将近,某天午后,公司里忽然来了一群风纪调查员,把部门里的情况都调查了一遍,翻了很多资料出来。等他们走了以后,江如花忽然着着急急地过来找我,说“现在去一下老总办公室,快点!”
我隐隐感觉到没什么好事,去的路上暗自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也许江如花把我在办公室玩咖啡的事情告诉了老总,老总要批评我不务正业,让我把咖啡机和冰箱都搬回家去?要是那样,那可太糟糕了。
到了老总办公室,老总满脸怒气,看上去一肚子火。见我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考勤,太差了!!!全公司垫底,属你最差了!!!”
我在听到“考勤”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要说我玩咖啡的事,还是老三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老总:“你看看你的考勤,每天迟到!怎么了,来不了吗?”
我:“嗯,来不了。”
老总:“?来不了就别来了!下次再迟到一次,直接去人事部报道!”
我:“……”
老总:“刚才风纪检查员过来,把全公司的出勤表都看了一遍,就看到了你,考勤那么差,把你的名字记上走了。”
我:“风纪检查员记我名字?那,对我有什么影响么?”
老总更火了:“对你?对你没什么影响!你不想想你的名字被记了,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光想着你自己,这是极度自私的行为!!!”
我:“人肯定是要先为自己着想啊……”
老总:“……”
老总在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如花就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十分安静。那架势就好像是“老总在教训你的时候我不说话”,又好像在说:“让你别迟到你不听我的,我管不了你,让老总来管你”
被老总训了一顿以后,我也一肚子火,回到办公室就找别人吐槽。从那以后,我在公司里见到老总,都没再和他打过招呼。倒也不是故意不理他,有那么一两次,是他迎面朝我走来,走廊里光线逆光,我没看清他的脸。后来听说他在开会的时候明里暗里地点我,说“有些人在公司里见了我就当没看见一样”,我听说了以后,觉得干脆就保持这个态度对他也不错。就让他以为我是故意不理他吧。反正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为什么。
再后来我听说,其实那次风纪检查员过来,是重点调查老总的。我猜测老总被查了一遍,憋了一肚子火,刚好我考勤太差是个由头,所以特意把我叫过去撒气的。
这件事看上去是我和老总之间的冲突,但是让我去老总办公室的人是江如花。我在被老总训斥的时候,也是她安静地坐在我旁边。但是矛头却很神奇地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从这件事上也看得出来,江如花非常擅长回避冲突,让矛盾不落在自己身上。她喜欢把矛盾双方牵线搭桥,自己美美隐身。让火星不会溅到自己身上。
有人说江如花是靠着和老总的不正当关系才提拔成了正职,不然的话,之前的正职做得好好的,为什么高层会突然想到给她们两人升职?虽然之前的正职现在成为了副总,但只是一个职位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但江如花从副职成了正职,就相当于部门的直接主管。直接主管手里是有实权的。
当初江如花升职的时候,有人就说,这下苦日子要来了。因为江如花这种人,一旦有了权力,一定会变得猖狂。
新年之后,江如花有一天突然来找我,问我能不能打国际长途电话?我说可以,要做什么?她说她女儿要去马来西亚留学,要在那边租房,说想打电话问问租房的office。然后发给我一个租房的官网,说她在网上看好了一个户型,想问问看能不能在网上预约租房。
我跟她说,你要先给手机开一个国际长途漫游,然后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马来西亚的租房公司。她开了漫游,然后感叹了一句,说国际长途就是贵啊。然后调笑般地对我说了一句:“不过你肯定是不在乎这点钱啦!是不是啊?”
我:“?说啥呢……”
我帮她给马来西亚的租房office打了电话,对方很耐心,指导我一步一步地在官网上操作租房。期间江如花一直坐在我旁边盯着我。当时我和同事还要出门去做其他工作,但她丝毫没有让我们去做工作的意思,其他同事见我在忙着,只好先出门了。我就在办公室,帮江如花预定租房,弄了一上午。江如花问了我好多问题,我帮她打了电话给马来西亚,还帮她看了租房条款。直到吃午饭的时间才结束。
我以为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应该会很感谢我,至少也要好好地说一声谢谢。但她离开办公室之前,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我要以为她要传达出的意思是:这事还没办完,等你给我全都办好以后我再谢你。
后来她陆续又找了我好多次,先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说是4月份要去马来西亚的大学报道,后来又改成了9月份去报道,让我把之前租好的房子退掉,到时候去住学校宿舍。我又帮她给马来西亚的房东发邮件退租,填了很多表格。江如花每次都过来,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发邮件。有时候是午休的时候,有时候是下班以后。(后来我嫌她烦,午休的时候就把门锁上了。中午我听到有人在拧门把手,但是没理)她找我那么多次,没有一次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谢谢,之后也没有任何感谢的表示。可能像江如花这种人,字典里没有感激这两个字。我觉得是顺手帮忙的事情,是出于好心才do you a favor。我帮了你,你下次也要对我有些关照。她大概觉得我是一个用得顺手的工具人,可以随便利用,并不觉得欠了我人情。
虽然并没有对我道谢,不过在我帮助江如花处理租房事务的那段时间,她每次在楼道里碰到我,都对我展颜一笑,那笑容比以往看到的都更加会心,更加真诚。但我并没有觉得她以后对我会一直这样真诚下去。可能再过一两周,或者一个月,她的这种态度就会消失,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恢复成以前的态度。
江如花在公司里的风评并不好,之前有同事议论过她,说之所以很多人都不服她、不怕她,是因为她在这个公司里无根无基。这种存在了很多年的老企业,有许多人都是被家里亲戚安排进来的,有些人可能家里三代都在这个企业里工作。几乎所有员工都是“沾亲带故”的,只有江如花是毕业之后分配进来的。在这个公司里没什么依靠,所以紧紧地抱着高层的大腿不放。因为对自己始终觉得不安,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极度依赖权力,信奉权力至上。
我们部门里原先的正职主管,也是家里三代人都在企业里工作的。自己又在公司里工作了很多年,德高望重,工作能力和威严都广受认可。江如花大概是觉得,只要有原先的正职存在,自己始终轮不到这个部门里的一把手,自然把原先的正职主管视为竞争对手。有人说这次她们两个人的升职,就是江如花的上位之路——通过和高层勾结,一步步地将原先的主管架空,自己掌握实权。
江如花成为部门的正职主管之后,就开始不断地验证自己的权力。那段时间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江如花在和原先的正职,如今的副总处处较劲。两个人下达的决策,经常是截然不同的。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副总先下达一个决策,江如花就跑到高层面前“献计”,经过高层的许可之后,让自己的决策落实,将副总的决策抹去。导致下面的员工经常是先开始执行副总的决策,再突然被通知了江如花的决策,大家都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2024年开始的时候,公司的高层就一直有一个计划,想要把部门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办公室里,美其名曰“集体办公”。因为公司的园区很大,同一个部门里又细分了好几个小部门,小部门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部门对接工作。到了夏天,江如花帮助高层落实了这个计划,把我们在其他办公室的小部门,全都集中在了同一个办公室里,美其名曰“方便管理”。
自从我和其他同事搬到了大办公室里,江如花就开始施展自己的权力和掌控欲。
我搬到大办公室的第二天,早上到了办公室,她就走过来:“你是不是又迟到了?”
我那天的确迟到了,但我不喜欢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到这一点,就反问她:“迟到了不是也扣钱了吗?”
她听了好像有点不高兴:“不是说扣钱了就可以迟到了,扣钱不是目的。老总开会的时候说了,要是这个月迟到三次,就要把你送到人事部了。”
我对这种威胁的话感到极其反感,就很不耐烦的语气怼了她:“哦,那我补个卡行了吧??每个月不是有三次补卡的机会吗?”
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她觉得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战她的权威了,于是就开始一点点地针对我。有天早上,她叫了两个同事过来,说要给我开会。说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让我把那两个同事当做“师傅”,跟着她们学习那些打杂的工作。笑眯眯地对我说:“你也得学着做点事了,要是连这点工作都做不了,以后就不能让你待在这儿了。”
我当时觉得她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对,她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服从她的管理,她就可以让我走人。但我当时并没有太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毕竟这个公司里绝大多数人来到这里工作,都是沾亲带故的,我也不例外。当时推荐我来的是公司的高层,她只是一个中层,我不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能真的让我走人。
那段时间,我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压力变大了,自从搬到了大办公室,我每天都感觉很紧张,很焦虑。之前有同事说过,这个办公室自带一种抑郁气场。在我搬过来之后,我才感受到。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锁定了目标,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办公室里抑郁的源头,就是江如花。
为了避免自己被她影响,我开始尽量避免和她交流。她喊我的时候,我不吭声,只是静静地扭头看着她,听她接下来说什么。对此她的理解大概是:我在故意抗拒她,给她甩脸色。但其实我只是想减轻自己的精神压力而已。
因为感觉压力太大,我觉得自己当时需要休息,不能再去上班,就找了一个借口,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我请假没有和江如花说,而是去找了副总。后来江如花知道了,又去找高层告了我一状,说我“不打一声招呼就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工作进度都耽误了”本来放假在家是为了恢复放松的,就因为她告的这一状,让我一个星期心里都不舒服。
搬了办公室的第一个月,就在这种煎熬中度过。新的一个月的头一天,我早上起床以后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感觉反胃想吐。我给副总请了假,在家睡了一上午。下午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扑通扑通跳,像是有某种预感一样,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到公司的时候还在午休时间,办公室还没开门,我找了一个休息室在里面等着。等到办公室开门,和其他同事一起回去。江如花见了我,就走过来,面带微笑地对我说:“你去找人事部门的主管报道吧。”
我问她:为什么?什么意思?她并不正面回答我,只是一直在说:“你去找人事主管吧,去了就知道了。”
我感觉她的表情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结合之前听到她和老总提到过好几次的“再迟到一次直接去人事部门报道”的话,我预感一定没什么好事。我转身出了办公室,但是并没有直接去人事部门,我找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问了问,这是什么意思?同事说:八成是这个部门不要你了。你当初是谁推荐来的,赶紧去和他商量一下。
我托人给当初推荐我的高层打了个电话,高层提到我的时候,似乎十分嫌恶,说我“没有一天不迟到”“安排我做的工作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说,“这事我不想管,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当时听到那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明白,我现在去找任何人,大概都没用了。高层平时和我又没什么来往,怎么会知道我的考勤和工作状况的?肯定是听我们老总汇报的。老总也不会天天和底层员工打交道,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那一定是江如花背后造的谣。
同时我也明白了,江如花既然能让当初推荐我来的人都厌弃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甚至不是从这两个月才开始的。她一定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调查我的背景,渗透我在这个公司里的高层关系。才创造了今天这个让我孤立无援的局面。
那天下午,我在楼梯间里坐了很久,觉得备受打击。让我觉得打击的不是要离开这个部门,这个公司,也不是因为江如花对我的针对,而是我不能接受我居然输了和江如花的这场斗争。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提防这个人,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能防住她对我射出的暗箭。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已经成长了十年,从校园到职场,江如花这种人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局面也不是我第一次碰到。但十年前我没能战胜的局面,如今碰到了,仍然没办法。难道我这十年来的成长,都毫无意义吗?
我成长了十年,不是为了输给这种人的。我无法忍受,我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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