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試探」：歐文的試探，與葛維的虛榮心。

黃昏時，葛維才抵達萬言塔，他手裡攢著學院的推薦函，上面的赤金色封蠟也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葛維只有在書上看過萬言塔外觀的素描，以石頭為骨架的大法師之塔，外牆彷彿與大樹共生，無盡的樹藤包覆住這座石塔，在塔頂之處展開巨大的翠綠色樹冠，遠看就如同一棵嵾天巨樹。這座彷彿容納世間一切知識的萬言塔，就是大法師玫茉的居所。

葛維在海港邊就已經可以看見這座塔，但直到真正站在此處，才曉得自己有多渺小，以及萬言塔的宏偉。

「它是活的。」葛維心底這樣想著。

「你是『葛』、『維』吧？」萬言塔門口站著的就是歐文，他拿著一張羊皮紙彷彿在等待葛維。歐文故意把葛維兩個字拆開來唸，那加重語氣的態度，彷彿帶有一點不屑。

「你好，我是葛維，是『哈洛德』學院指派過來擔任大法師學徒的人，還請您通知玫茉大法師，我已經抵達了。」葛維也故意在哈洛德三個字加強語氣還以顏色。

「那是學院的推薦函吧？」歐文依舊不改那俾倪的眼神。葛維看著歐文深褐色的眼珠，以及微卷的茶色短髮，白皙的臉龐與那眼神。

「年紀比我還要小，卻還這麼桀傲不遜。」葛維心想，並回答他：「是的！這是學院院長親筆所書的推薦函……」

「萬民景仰的『知識守護者』、『王族摯友』、『萬法之王』玫茉大法師，哈洛德學院院長在此向您致上十二萬分的敬意，本人代表本學院所有師生致上最高也最誠摯的問候……」

歐文不等葛維說完話，自顧自地唸起手上的羊皮紙，也不管葛維臉上呆滯的神情。

「……您會發現葛維是一個天賦異稟的青年，我相信他的才能必將對您有所助益……」

「你是怎麼……？」

「你是想說『怎麼知道信件裡的內容』嗎？」歐文笑吟吟地抖了抖手上的羊皮紙，折了起來。「哈洛德的人可真囉嗦，淨是些廢話。」他一邊收進口袋還一邊用鼻孔噴氣。

「是大法師寫給你的嗎？你怎麼知道信裡的內容！」

「是啊，這是玫茉給我的，」歐文微笑並看著葛維說：「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推薦函裡寫了什麼呢？」

葛維瞬間愣住。

昨晚在躺在酒館閣樓的他實在無聊到不行，偷偷用拆信刀劃開推薦函，又悄悄地融化封蠟黏回去，雖然他曾想過信件上是否有防止窺視的魔法，但他用自己的天賦檢視過，的確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而且這封信的誘惑力實在無比巨大，他太想知道院長是怎麼推薦他的，說到底就是葛維的虛榮心在作祟，而此刻被陌生人看穿，更讓他無地自容。

「玫茉說：『這是提示！』，要你想見她一面的話就進塔裡再說吧！」歐文邊說邊走回塔內，從牆裡可以看見他正咧著嘴笑，還帶有一絲調皮的神情。

葛維聽聞大法師要接見他，跟著歐文的後腳就想走進去。

「欸？」

「怎麼啦？」此刻歐文的聲音卻出現在後方，還帶有一絲笑意。

「怎麼……？」葛維再次轉身往塔內走，卻在下一刻又看見黃昏的夕陽。

「走不進來吧！蠢蛋，哈哈哈哈哈。」

葛維聽見歐文那放肆的笑聲，氣得脖子都脹紅了，他轉身面對大門並向後跳拉開距離，死死盯著那嘲笑他的渾球，雙手比出祕法光輝的法印，隨即身上閃耀著淡藍色的光輝。

葛維舉起雙手，大聲喊出魔法字句，對著前方丟出一枚祕法光彈，現在的他完全不管能否成為學徒的事情，他要先給這囂張的小子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哈洛德學院的法師不是好惹的！

只見攻擊快速地飛向歐文，歐文卻完全不慌忙，緩緩把手伸到前方，輕而易舉地就把那枚祕法光彈「停下」。

「這裡的魔法更喜歡我，而不喜歡你。」歐文微笑，右手捧著壓縮過的魔法，左手還作勢往前推，只見葛維被緩緩地往塔外推著，他卻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不！！」葛維大喊，死命掙扎地想往前走，卻看見自己徒勞無功地往後退，此刻他已經被推到塔外的泥土地上。

「暴力在此地沒有容身之處。」歐文抬手就把祕法光彈扔回去，砸得葛維措手不及，只能勉強側身閃過。

隨著歐文把左手放下，前方無形的空氣牆瞬間消失。葛維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自己的法術被迅速反制，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剛剛的驚慌失措讓祕法光輝快速消散。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卻已經連站穩的力氣都快沒了，剛剛的法術已經快掏光他的魔力，他感到一陣眩暈，卻不想被對方發現。

「你也是大法師的學徒嗎？」葛維大吼。

「不算是。」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還會用……魔法！」葛維深吸一口氣，嘗試抑制法力枯竭的副作用，他使盡全力集中精神才好不容易站穩，隨即雙手擺出架勢，嘗試再凝聚一波攻勢。

「我勸你不要再使用魔法了，你快暈倒了！」歐文從塔裡走出來，一改他先前傲慢的態度，語帶關心地想扶住葛維。

「別碰我！」葛維向後退了一步，用右手在空中畫出防禦符文。

「好啦！別生氣啦！我為我剛剛的失禮行為道歉。因為許久都沒有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人前來造訪，又聽說你是哈洛德學院的年輕法師，想試試看你的身手，還請你原諒我的挑釁行為。」

語畢，歐文把雙手攤開垂在身體兩側，並把手心面對葛維，示意他並沒有敵意。法師無法用這樣的手勢施展法術，也代表了順從與坦白。

《學徒》系列文章：

1. 「學徒」：從社區活動開始的故事前傳，玫茉登場，葛維施展占卜法術氣勢驚人。
2. 「秘密」：作者序（種下故事的種子，故事就像野獸），葛維的天賦，秘密潛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