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還是狂徒?黃巢! 最憤怒的落榜生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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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探討黃巢的故事,從落榜秀才到農民起義領袖的轉變,以及他與科舉制度、階級社會的矛盾衝突。文章著重描寫黃巢內心掙扎、權力慾望與理想抱負的拉扯,以及最終其造成的歷史影響與評價。

士為四民之首,商為亂世之賊。

唐大和九年,這是一個秩序分明、階級森嚴的時代。「販賣私鹽」——這便是你一出生時,家裡賴以為生的行當。皇親貴冑居高臨下,士農工商各安其位。在這樣的背景下,這樣的行當見不得光,但風險總是能帶來回報。你的家庭雖然社會地位不行,卻也算頗有家資。

然而,錢財並不總是能換來尊嚴。於是,你的祖父和父親在你出生時,便為你請了最好的先生,培養你的才學,希望你能一舉踏入仕途,改變家族的命運。

而你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五歲便可吟詩作對,少年時更是意氣飛揚、詩劍雙絕,也曾仗劍遊俠,行走江湖。才氣與膽色兼具,如能金榜題名,便可光耀門楣。可惜,階級的壁壘,並非那麼容易便能突破。

科第未遂,武狀先成

成年後,你參加科舉,屢屢落第,無數次的失敗讓你感到氣餒,但家族的期望和少年的志氣,卻始終不會讓你輕言放棄。終於,天道酬勤,儘管文途坎坷,武卻高中狀元。

你永遠記得面見皇帝前的意氣風發,但更深刻的是皇帝在仔細端詳你的面容後,竟革去你武狀元的稱呼,此刻內心的屈辱難以言喻,你凝視朝堂上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員,皆是五姓七望。究竟是何原因讓你無緣功名?難道真的是才疏學淺,還是相貌不堪,除名棄用?如此荒誕的藉口,歸根結底,無非是因為你非權非貴。

所謂科舉,看似光鮮,這一切徒有其表,沐猴而冠,與其說是競爭,不如說是代代相傳的階級體制。

你看著你的手下敗將,在你面前高視闊步,內心五味雜陳,在離開長安的那一刻,你寫下了那首註定會流傳千古的絕句。

仕道無門,淡泊天涯?

你拖著文武雙全的身軀,回到了家鄉,繼承了祖祖輩輩的行當。在度過了幾年聲色犬馬的逍遙日子後,因藩鎮割據、飢荒席捲,你的營生也面臨停擺。

你感嘆,門閥以田契作為枷鎖,把百姓吸成骷髏,把縣城餓成鬼城。

同時,你們同行的大哥嗅到了這次機會,帶領這群饑民揭竿而起。你得到消息後,心中泛起狠意,便帶著自己的兄弟們起事,與老大哥遙相呼應。

起義十分順利,飢餓的百姓肆意的發洩著對這個朝廷的不滿,起義軍的人數也隨之迅速擴張,戰火頃刻便燒遍了這片大地,燒到了歌舞昇平的長安,皇帝怕了,派出了朝廷大員勸降起義軍,但當你得知招安的名單上只有老大哥,卻沒有你時,他的身影漸漸與你記憶中那個武舉的手下敗將重合……為了改變命運的起義,如今似乎已變成另一場權力的交易。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你心知肚明

接受招安,不過是重蹈覆轍。

藩鎮依舊割據,饑民仍是征兵之源。

飢荒來臨,官吏如故隱匿災情,苛稅反加。

寒窗十年,書生的歸宿,依舊是餓殍一具。

於是你當機立斷,拔劍斬殺了你的老大哥,取而代之。迅速收攏老大哥的部曲,帶領義軍殺進了都城。皇帝倉皇逃竄,你無情地命令士兵將眼前的士族斬盡殺絕,流淌的血水如同墨跡,彷彿勾勒出你當年落榜時寫下的絕句。

此時的你,與當年那個懷抱理想、意氣風發的青年已然不同。你眼前的,已不再是遠方的功名與理想,而是近在眼前的血腥與權力的交鋒。每一滴鮮血落下,都將你與過去的自己越推越遠,將那份初衷與理想逐漸湮沒在無情的現實之中。

硝煙未散,亂世的大幕終於落下。

你走在長安的街頭,輕聲呢喃 :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九月的初秋來臨,除了菊花傲然挺立,所有的花都盡數枯萎,香氣瀰漫著整個長安,如今,天下歸你。

你是黃巢,一位從未得到過功名的落榜書生,卻在亂世中攫取了權力,歷史給予你的是褒貶不一的評價。有人說你是敢於反抗腐敗朝廷、尋求社會變革的英雄,但也有人說你是一個被權力迷惑、最後不擇手段的瘋子。歷史長河中,你的形象如霧般朦朧——理想與暴力交織,英雄與暴君僅在一念之間。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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