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新蝙蝠俠的憂鬱與自我救贖

儘管蝙蝠俠電影已被拍過太多遍，展開新一章的《蝙蝠俠》還是叫人期待萬分，特別是受到疫情影響香港戲院才剛告重開，上月已在外地上映的《蝙蝠俠》早就贏得不少好評，更讓無奈地出現看戲時差的本地觀眾引頸以待（然而要完全避過外地「爆雷」影評幾乎是不可能！），肯定成了電影院重開後其中一套觀影首選。

無盡的黑暗

現在是超級英雄影視時代，由Marvel和DC兩大巨頭分天下，《蝙蝠俠》系列是後者的重頭戲，基斯杜化路蘭的「黑暗騎士三部曲」交出了票房、電影質量俱佳的亮麗成績，為《蝙蝠俠》電影矗立標竿。正當大家以為該系列電影將難以被超越之際，麥維斯拾起導演筒的《蝙蝠俠》再次引起全球熱話。

比起其他超級英雄電影，無論是基斯杜化路蘭的「黑暗騎士三部曲」，還是麥維斯的《蝙蝠俠》，都有不一樣的氛圍，所強調的是超級英雄或超級反派的人性黑暗面，其中「黑暗騎士三部曲」蝙蝠俠的恐懼根源，就被深深的挖掘出來。第三部的《蝙蝠俠：夜神起義》，甚至一開始就展示了神隱八年蝙蝠俠的傷痛和軟弱。

麥維斯的《蝙蝠俠》則為蝙蝠俠的人性劃上細膩而感性的筆觸，專注於主角心理變化和戲劇營造，配合新一代蝙蝠俠羅拔柏迪臣的憂鬱演繹，頗能揪住觀眾的心。事實上，父母早逝、年少繼承豐厚家業，並於萬惡之城成長，蝙蝠俠應該有着更多的病態。全片另以大量獨白為電影注進文藝腔調，這些都是以往《蝙蝠俠》系列電影，以至超級英雄電影難得一見。

《蝙蝠俠》以罪惡溫牀葛咸城為背景，蝙蝠作為夜行動物，跟不見得光的罪犯，同樣身處黑暗。蝙蝠俠開宗明義地在戲中拋下一句：「我就是黑暗本身」，全片宛如一場黑暗盛宴，漆黑中亮刀槍見炮火，黑壓壓的氣氛帶來揮之不去的抑壓和壓逼感，無盡的黑暗叫人懷疑光明到底會不會來。所以《蝙蝠俠》是屬於電影院的，家中的小熒幕理不清黑暗的層次與輪廓，還有呈現不盡某些精采而詩意的畫面，好像天地倒置的蝙蝠俠從火海中緩緩步近那一幕，便是一幅油彩未乾、題為「煉獄」的畫。

詩化的獨白

麥維斯的《蝙蝠俠》故事時間軸，為布斯韋恩披上蝙蝠俠戰衣，擔當葛咸城「守夜人」僅僅兩年，罪犯惡漢開始為他而聞風喪膽，然而作為蝙蝠俠初哥的布斯韋恩不時內心交戰，對自己為家族以至城市所背負的責任，似乎仍在摸索，羅拔柏迪臣以憂鬱的面孔為俠士妝容，頗能引起觀眾憐惜。

從基斯頓比爾的瀟灑、賓艾佛力的憤怒過渡，羅拔柏迪臣也有他的獨門風采，出演了可能是史上最憂鬱的蝙蝠俠。而這樣子的他，講起獨白如唸詩，為電影抹上文藝片一般的美感，於同類電影中鮮見，叫人眼前一亮。

神魔之間掙扎

《蝙蝠俠》既然強調人性，羅拔柏迪臣的蝙蝠俠雖能以一敵百，但仍會捱拳打遭踢飛，他會殺出重圍也會落荒而逃，他曉飛天但會降落不佳狼狽倒地，他會向敵人瘋狂揮拳直至情緒失控。蝙蝠俠不以拯救世人之英雄自居，口口聲聲稱呼自己是「復仇使者」，卻連自己父親犯下的罪都不知道，最後受到謎語人號召、槍頭指向新任市長和黎民百姓的私刑犯，都叫自己「復仇使者」時，更是相當尷尬。蝙蝠俠與罪犯的分別，其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大，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時刻在神魔之間掙扎，依仗導師以至父親一般的管家阿福、亦敵亦友亦愛的貓女，還有接過他伸出援手的人民投向他的信任和感激目光，他始終忠於自己，而成就蝙蝠俠。說穿了，《蝙蝠俠》是一個蝙蝠俠尋找自己、自我救贖的故事。

重啟的《蝙蝠俠》，阿福的人物設定多了軍人背景，跟電視劇《葛咸城》的阿福相仿，兩位阿福在舉止神態上也有相似之處。阿福作為蝙蝠俠的導師，與他在守護葛咸城的道上並肩作戰，當然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值得佔去更多篇幅，可望在續篇有更多描畫。他將跟劇末一別的貓女、英勇正直的哥頓、蠢蠢欲動的企鵝人、死心不息的謎語人等等，築起了蝙蝠俠新世界的角力圖。

（原文刊於2022年4月28日香港《星島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