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各大學消失的自由空間:策展報告存檔

Will Leung 梁景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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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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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的「空間」,現在只剩下「地方」。
本文是某課程的期末報告存檔,作業的要求是還原一個香港消失的東西;我們選了大學空間。
本組組員:我、周庭羽、林彥廷、袁兆遠、林育萱,還有一位同學

大家好,我們的主題是「香港各大學消失的自由空間」。我們選擇了四所大學,香港大學、中文大學、浸會大學,還有城市大學。

港大的不同樓梯連接附近社區。校園除了是學生活動的地方,也是附近街坊來晨運、遠足的集合地點,它是「城市空間的一部份」,也經歷大小社會運動思潮。

中大是一座山城社區。反修例期間,有示威者傷害了校園內樹木,中大同學不太高興,因為大小動植物也是中大的一份子。

浸會大學最為人熟悉的是「逸夫校園」,以一條「大道」貫穿空間。有朋友自嘲「浸會中學」,但同學也活出自己的U Life,參與自治,思辨時事。

城市大學被笑是「又一城大學」。它真的很像一個商場。沒有開闊校園、歷史建築,但同學們卻在其中建立自治氣氛。每年開學都會聽到社團大聲叫喊,希望同學加入。商場般的空間,也被下至上地活用到極致。

這些校園,本來是思想自由交流的園地,現在卻伴政治、社會變遷,變成國家安全編排下的籠中景觀。原來的「空間」,現在只剩下「地方」。

接下來,將從4方面介紹這些消失的空間:分別是監管監控、校園環境、學生組織,還有抗爭裝置。


首先是監管監控的部分:

不知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香港各大校園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監控設施。有的攝影機面對投影幕,有的攝影機面對學生。沒有一個學校曾向學生解釋,數量成倍的攝影機是用來幹什麼的。無聲地安插在校園各角落的「眼睛」,似在言說一種跡象:校方好像很重視學生的一舉一動。學生間形成了一種默契:「校園變了,我們現在需要謹慎一點。」讓我們先從香港浸會大學的監控設施開始。


學生組織:

接下來,我們會看到在香港各個大學的學生會,過去憑藉著註冊「獨立組織社團」的身分,甚至在校董會都有一席之地,更經常是在大學內部,甚至整個香港公共議題中的有力推手。

尤其過往各個大學相對尊重學生會權力,無論是社團的經費分配、學生媒體刊物的出版,甚至建築空間經營,學生會都享有高度自治空間,「港大學生會自己就有一棟樓」並不是開玩笑的一句話。

但是,學生組織從爭雙普選到反送中,香港政府逐步施壓各個大學,如今港大學生會不被承認、中大學生會宣告解散,學生組織原先的地位已不復存,

我們來看看現在的情況。


校園環境:

2019反送中運動、2015年抗議陳文敏的師生遊行,甚至早至1960年代,港中大學生就發起了中文運動,這些學生透過校園相互連結,讓港人開始認識到學術自由、民主社會的重要性,甚至直接促成了香港本土意識的提升。 校園,從來不應該是一個封閉教育機構,交流與思想激盪,令大學校園成為與中小學校園截然不同的空間,只有當校園規劃具備能夠激發好奇心、促進隨意交流談話的特質時,它所營造的校園氛圍才具有真正最廣泛意義上的教育內涵。 今日,香港各個大學紛紛設立閘機,旅客、居民、他校學生都不可以任意進入,當大學關上了交流的窗,校園還會是從前的校園嗎?


抗爭裝置:

最後,我們來看各大學中的抗爭裝置。大家現在看到的照片,是曾經放在城市大學學生會門口的民主女神像。民主女神像和國殤之柱,是六四天安門事件的紀念裝置,屹立在香港校園內,提醒每個過路的人,不可忘記歷史中黑暗的一頁,以及民主的價值。2019年反送中運動發生後,黑暗的過往重新籠罩,這些紀念裝置開始遭到推倒和破壞,隨後一一遭受拆除的命運,從此消失在校園中,拆除的人似乎企圖用力抹去這些裝置代表的意義。但是,人們真的能若無其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嗎?還是,如今空蕩蕩的裝置原址,反而更強化了那些記憶?讓我們來看看各大校園中,抗爭裝置以前、現在的對比。


結語:

「香港各大學消失的自由空間」是我們這次的策展,或許大家看了,多少和我們一樣感到遺憾,甚至震驚,然而這些消失,甚至不是完成式,而是持續發生的現在進行式。

就在上個禮拜,我們完成策展的同一週,幾位組員都陸續收到了來自香港朋友的訊息,大家現在看到的這塊牌匾,是原先香港大學學生會最具標誌性的一塊牌匾,上面刻著「團結一致、獨立自主」,毫無預警地突然被圍起了層層欄架,將這八個字完全遮蔽。

回到台灣,就在不到數年之前,許多台灣的大學生,我們還渴望以香港的大學為模範,有獨立運作的學生組織,也希望架設民主牆實踐對於言論自由的想像,甚至期待校園公共藝術能時刻提醒民主人權的珍貴,甚至直到現在,多多少少也有同學希望,大學不要成為周遭居民的公園。

我們的組員也有曾經在中國高校讀書的經驗,我們所知道的是,多數中國的大學進入需要查核學生證、身分證,北大、清華等我們熟知的所謂「名校」,更是完全禁止校外人士進入,想要感受高等教育的學術氛圍,反而得找100元人民幣的黃牛導遊才得其門而入;人民大學的左翼學生社團「新光平民發展協會」被迫解散,在校園塗鴉抗議,從此社團成員出入都遭到監視。

回到香港,香港各個大學解散了學生會,卻在教室裡裝起了攝影機;香港拆除了抗爭紀念裝置,卻在校園中設起了門禁閘門,看似增增減減,卻都是香港各大學消失的自由空間。

以上是我們組的策展,謝謝大家。

作者保留所有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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