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的夢遊（48）

我經常讓自己沉入孤獨的境地。

這無關于身邊有沒有人，或是天氣如何。是的，我其實很容易受到天氣影響，這讓我很慶幸，沒有生在霧雨濛濛的西湖邊。但有一天，我也會去看看那裏，雖然我知道，夢中的並不是現實。

有人說過：「世上既有带来正确结果的不正确选择，也有造成不正确结果的正确选择。①」這恰恰符合了今天世界的運行，可你問我，真地看懂了我嗎？我卻只能想到另一個人的說法，你以為是你在看這個世界，但你從未睜開過你自己的眼睛，而只是用你的耳朵和想象，去證明自己看過它。

我的沉思，並不總是我的朋友；正如我的懶惰，也不總是我的敵人。

生命的結果，很多時候，並不取決於我們懂得了多少，那些是知識，只能將我們從已知帶到已知，而不能讓我們從已知進入到未知。真正難辦的，不是過去，而是我們怎樣看待未來。

此刻的時間，仿彿疏離，又好像一動不動。

我想着剛離開的朋友，心中有一些悵然。這麽多年，很多人都在我的生命裏出現，然後消失，有的會再見，就像艾斯爾·賈廷那樣，等着我能再次認識他；有的則只是最後一面，我再未看見過那些人。那些人就像離開地球的星辰，每一顆都曾經璀璨奪目，有自己的名字，但離開之後，正如教授說過的那樣，他們成為了宇宙，獲得了永恆，但失去了地球上的身份，以及他們的名字。

可那位有一手好手藝的咖啡師，如此回答我的疑問：我們彼此只是相對，我看着你的時候，你也看着我。我以為你在光速離開，你卻認為我在經歷時間倒流。沒有人能夠穿越到誰的過去，我們只是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斷來回。

說得很玄虛吧，我聽到的時候是笑的，但笑了笑，卻又沉默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找不到談論此事的朋友。U來得很是時候，我也恰到好處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我為她證明，她則為我確定。

教授失去了自己的原點，於是她試着在倒立中，得到自己的安定。

我不認為這會如願，但若我也是她，那麽倒立着的天花板就會有兩個人。

風在合適的時候吹起，而燈光和星光，都給了我光明。

我待在這裏似乎太久了，但吃到的飯，卻只有兩頓。也許我該用美食刻劃自己的時間，從而讓生命過得輕鬆一些。我們失去的，往往也會帶給我們什麽。至於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還在尋找。但在某個節點，我似乎能聽到一些引起我想象的聲音，仿彿天地間都是過去的畫面，但色彩太過絢爛，我就看不清那畫面上到底有什麽。

我又是覺得什麽也看不見會讓我悶死，但在能看見的時候，我也并沒有更好過。

我吹起口哨。

旁邊沒有人聽。

我停下來。

我自己聽着自己的呼吸。

「明天回去好嗎？」我試着和自己商量一下。

「但還沒有去超市、市場看一看，也沒有和任何一個陌生的異鄉人交談，更沒有去過一家書店，就這樣回去嗎？」

我的對話並不會長久討論，因為自己和自己的辯論，並不會有任何結果。

我決定睡一覺，然後就去圖書館告別。

——

注①：村上春樹《再襲麵包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