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漫读(99):“鲁一变,至于道” — 孔子一心想复辟礼制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雍也第六)。
孔子的“变”,是变回去,变到他推崇的先王之道时代;正好与法家的“变法”相反。
孔子之时,“礼乐崩坏”。但相对而言,鲁国沿袭下来的礼制多些。而齐国相对于鲁国,有管仲废旧立新、富国强兵的变法,于是离先王之道更远。孔子想复辟礼制,认为齐国加以恢复,能变成鲁国模样,而鲁国加以恢复,就能变回先王之道的模样。
紧接下一段话,孔子则感叹喝酒的器具被时人玩坏了,算是对这段话的注脚。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雍也第六)。
觚(gū),喝酒的器具。可能当时的觚的形状已有所变化。一说古时的觚有棱,但到孔子那时就没有棱了。而孔子拘泥古制,认为现在的觚就不是觚了,感叹到,“觚啊!觚啊!怎么就落到这样的下场了呢?”简直痛心疾首,似乎国将不国了!以此类推,孔子会感叹变形走样的东西或礼制多了。照样画觚,可以说“鼎不鼎,鼎哉!鼎哉!”,“衣不衣,衣哉!衣哉!”。
其实,器物的演变是很自然的过程,取决于制作技术和人们的使用需要。显然圆形的酒具,把握起来更舒适。古时的觚有棱,可能是工艺上烧制成圆形比较困难。而一旦技术成熟,圆形的觚当然就会取代有棱的觚。至于是否沿用以前的名称,还是用一个新的名称,则主要取决于被取代者是否完全退出消失。如完全退出,不用区分新者和旧者,继续沿用过去的名称当然就省事多了。如旧者没有完全退出,就会有创设一个新名称的需要,或者用“方觚”和“圆觚”来区分。孔子将日常生活中的用具也赋予礼制的意义,未免小题大做了。
孔子昧于大势,一心想复辟礼制,“开历史的倒车”,确实是不可为而为之,必然失败。在天下定于一尊的前提下,儒家和法家都认同这个最基本的准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法家集中权力的主张必然取得胜利。儒家以礼来维护的分封制,适合于人少地多的状况。各诸侯国能安分守己,保持分封制的稳定。但当生产发展和人口增多后,诸侯国之间就必然陷于无休止的争战直到某个诸侯国吞并其它所有诸侯国,秦完成了这一历史进程。所以,历史的必然进程是“鲁一变,至于齐;齐一变,至于秦”。各国都纷纷仿效齐国,秦国变法,用法家的手段来富国强兵,以期统一天下。只是秦的变法做得更彻底,效果更好,所以成为最终的赢家。
对照近代欧洲各国,也有国家之间相互仿效,奋起直追的情形。意大利率先文艺复兴,然后德国率先搞宗教改革,法国率先搞启蒙运动,英国率先搞宪章运动和工业革命。但欧洲并未如中国一样归于统一。原因何在?主要原因在于有强大的宗教,人们对世俗的权力就没有那么热衷,抑制了王权的无限扩张。国家之间的争战以局部的利益冲突和征服为目的,而不以吞并为目的。
202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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