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研究說香港人有樓就有認同?
作者:房間裏的人(社科研究者)
據統計超過八成的新加坡人屋住在政府提供的組屋中,這使新加坡成為可能是世界上住房自有率最高的國家。新加坡的已故總理李光耀曾經在他的回億錄說道,為什麼新加坡要搞組屋政策,是因為他發現華人只要有了房子,就會安定。人安定了,社會也自然穩定,時間長了也會有新加坡的國民認同產生。
這種物質基礎決定政治運行的邏輯,後來成為了曾經在中國社交媒體紅極一時的網紅兔主席解釋香港逃犯條例示威發生的主要論據,然後又以某種無法知道的方式,影響了中央對事件的定性,即香港會亂一是民心未回歸,二是香港的民生沒有搞好,是以近年明確要求香港政府搞好國民教育、民生和經濟(澳門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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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裏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是住房。假如香港政府多建居屋,使更多人居者有其屋。新加坡的邏輯能否在香港複製?
最近一篇發表在Journal of Asian Public Policy,題目為“Will Home-ownership Enhance Allegiance? The Effects of Home-ownership on Hong Kong People’s National Identity and their Mechanisms based on Quasi-experimental Evidence from HKPSSD”的文章嘗試在經驗上檢驗這個問題。
有屋有認同的兩條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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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他們的主要發現。簡單來說,統計上並無證據支持擁有居屋會直接讓香港人更認同「我是中國人」。相反,它是通過兩條路徑間接影響國民認同。
第一條是類似於作家陳冠中在《九十分鐘的香港文化史》裏所講的故事,即香港對於很多移民來說本來只是一個避難的地方,但住久了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同時又在香港生活得不錯就漸漸有了認同感。所以有居屋影響的是生活的滿意度,後者再對國民認同產生正面的影響。
第二條路徑則要迂迴一些,是在第一條路徑的基礎上,生活滿意度再影響對大陸新移民的接受度,後者再對國民認同產生正面的影響。這條路徑的經驗基礎主要是基於文章其中一位作者以前的研究,尚未有太多理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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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括而言,文章作者認為新加坡的經驗是可以複製到香港。
基本觀點看完,現在來說說文章可能存在的問題。
影響說服力的研究缺陷
首先,下圖是文章使用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其中可以看到幾個令人迷惑的信息。第一,樣本的平均年齡高達51歲。第二,可能正是因為樣本年齡偏大,所以樣本的中國人認同也非常高,平均達到5.373分(最高7分)。第三,樣本的平均收入達到36,729元,這是一個高於香港人口平均水平的收入。以上信息均顯示這是一個有偏差且沒有代表性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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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作者使用的HKPSSD是一個基於隨機分層抽樣的有代表性樣本,這樣的人口背景信息分佈情況並不尋常。我有點驚訝審稿人沒有對此提出疑問。
第二,作者的故事是基於物質決定政治運行,但從邏輯上說居屋的提供者是香港政府,為什麼會提高的反而是中國人的認同?即便考慮香港年齡偏大的人口中的中國認同確實是較高,但從這個年齡段的人口的生活經驗來說,香港認同也不會低吧。所以會不會居屋提升更多的是香港認同?這種可能性作者沒有考慮。
以上兩點使文章在理論上和經驗上都存在缺陷,研究發現也就只能說是僅供參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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